忘掉類地行星吧，我們很可能在眼球星上最先找到外星人

肖恩·雷蒙德

讓我們設想有一顆適宜居住的行星，它正繞著離我們很遙遠的一顆恆星運轉著。你大概自然而言地將它當成另一個地球了，只不過稍有變化：或許雲更多一些，覆蓋地表的海洋面積更大一些；或許山脈更高；或許植物不再是綠色而變成紅色；或許，土著居民也是一副人的樣子，只不過他們斷髮文身，衣著暴露……好吧，但是請先停一停。

你的想像僅是想像而已，並沒有什麼事實根據。有充分的理由說明，最具有孕育生命潛力，並能被我們探測到的星球，很可能恰恰與地球極其不同。相反，這樣的星球更可能看上去像巨大的眼球，永遠凝視著它的宿主恆星。

讓我們退一步想想。最易被找到的行星，往往是那些軌道距恆星較近的行星。理想情況是我們能在這樣一個位置找到一顆行星：它的軌道比地球軌道小，它繞轉的恆星比太陽暗弱，因此它的溫度與地球溫度差不多。但軌道小也會有相應的後果。距恆星近的行星受到強烈的潮汐力，就像地球所受到的來自月球的潮汐力，只是要比這更強。強潮汐力會改變行星的自轉。潮汐力是行星的傾角趨向於零。這就意味著該行星的赤道與它的軌道平面完全重合。同時該行星也被潮汐「鎖定」了：正如圖中所示，它朝向恆星的將永遠是同一側。

一顆被它的恆星「鎖定」的行星。當它沿虛線所示軌道繞恆星公轉時，總是以同一側面向恆星。圖中小人站立的位置為星下點，即無論行星公轉到哪個位置，恆星都正好位於他頭頂正上方。——肖恩·雷蒙德

如果你站在這樣一顆行星的表面，太陽將固定在太空中的某一個位置。面向恆星的半球永遠處於白天，而另一半球則是無盡的黑夜。兩個半球分界的那個環狀地帶，永恆定格在日落景象中，那大概是宇宙中最浪漫的所在了。一個星球上最熱的地方，是正上方對著恆星的那個點（也就是天文學術語稱為「星下點」的地方）。地球上最熱的地方在兩條回歸線之間移動，具體在哪一點取決於時間和季節。而在被潮汐力「鎖定」的行星上，太陽在天空中的位置是固定的，最熱的地方不會轉移。如此一來，星球表面必然會有顯而易見的差異：始終固定的熱點就像一顆眼球的瞳孔。

根據不同情況，有各種各樣的眼球星。讓我們舉兩個例子：「熱眼球」星和「冷眼球」星。熱眼球星位於距恆星較近的軌道上，這使得它總體上來說比地球熱。處於白天的一側烈日炎炎，夜晚的那一側卻如死亡一般寒冷。日半球上水被煮沸，夜半球上水被凍結。然而風會將水汽從日半球運送到夜半球然後被凍起來。這樣，星球上所有的水都被封存在夜半球巨大的冰層之中了。一側是是乾燥的日半球，一側是冰雪覆蓋的夜半球。

但故事並沒有就此結束。當冰層變得足夠厚的時候，巨大的壓力會使地層融化。這會導致冰層向地勢較低處流動，就如同地球上的冰川流動一樣。如此一來，熱眼球星夜半球的厚厚冰蓋延伸開，慢慢朝著日半球流去。可能會有一條涓涓細流，流到了有光的地方並且再一次被加熱蒸發了。在這個模型中，有風是必備的特徵，水汽在夜半球的特定區域堆積成雲。這樣一顆兩側截然不同的星球，從外表來看，真的很想一顆眼球。那些從夜半球流向日半球並最終蒸發掉的涓流，看起來像極了眼球上的靜脈。

熱眼球星的藝術構想圖。永恆白晝的日半球被烈日暴晒，極其乾旱，永夜的夜半球則被冰層覆蓋，二者交界的那個狹窄區域就是一個適居區，可以被稱為生命圈。

這樣的熱眼球星能住人嗎？雖然日半球灼熱乾旱，夜半球極度寒冷，二者之間的區域卻剛剛好！我們可以稱之為生命圈——明暗、日夜的交界處，正是這樣一個美妙的所在。生命之環一側以沙漠為界，一側以冰雪為界。源源不斷的涓流從夜半球流向日半球，這些河流都流向同一方向。太陽永遠固定在地平線的位置，這是一片永遠在陽光下的區域。而且，生命圈的每一個地方都具有這些特質。你可以想像一下，沿河生長著各種物，直到這些河在日半球的某個地方被蒸發殆盡，植被也隨之匿跡。各種類型的生態系統都以這種方式在生命圈內蔓延。大塊冰蓋的邊緣很可能有山脈，因為冰雪覆蓋的大陸往往被壓得難以移動。

雖然它們的軌道遠遠大於熱眼球星的軌道，因而熱量供應不足，但冰眼球形也同樣被潮汐鎖定著。冰眼球星上一定有更為充足的水分，因為，夜半球被冰雪覆蓋，同時星下點的位置上，來自恆星的熱量足夠融化冰雪，同時又不至於將其蒸發，而是使水分保持在液體狀態。這實際就是全球冰雪覆蓋的地形之中的一個大水塘。表層是冰，其下則是海洋覆蓋者整個星球。這有點類似於木星的衛星歐羅巴，只是在冰殼上有個大洞。

冰眼球形的截面示意圖。除了星下點位置有個大洞以外，冰眼球星的表面被冰層覆蓋。（2011，《天體物理期刊通訊》，726，L8）

那麼你會想要生活在冰眼球星上嗎？水下生物可以在覆蓋整個星球表面的海洋中生存，而地表生物則需要待在星下點位置的那個水塘附近。然而水塘赴京的生存條件是比較極端的：四周一面蕪湖冰冷，同時又有來自恆星強烈的輻射。最佳的生存環境可能是水塘邊緣的冰蓋，那裡顯然有利於兩棲動物的進化。

但是在冰眼球星上生活有一種潛在的危險。假如在某種情況下，星下點位置的那個水塘被凍結了，它將不太可能會再次融化。在黑暗條件下，液態水後吸收絕大部分的射向它的光線，但固體的冰會反射光線而不是吸收它們。所以，如果冰眼球星的海洋被凍住了，它從恆星那兒吸收的能量就會減少很多，從而使這個星球變得更冷。這種反饋會將冰眼球星變成徹底的冰封狀態，而且，這是一種不可逆的變化。

熱眼球星和冰眼球星都是極端的例子，但任何一個被潮汐鎖定的行星，其日半球和夜半球都將存在顯著地的差異。這些差異有可能源自雲層聚集在某一特定的區域，也可能源自在日半球融化成水的冰，或是在夜半球凍結成冰的水，又或是源自其他任何可能的原因。銀河系可能充斥著各種各樣的眼球星！探索地外生命的很可能就將在這些眼球星上取得開拓性的進展。

肖恩·雷蒙德是一位研究行星系統的形成和演化的天文學家。他在自己的博客（planetplanet.net）上更新著自己的研究和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