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可安靜亦可狷狂，最佳民謠藝人蔣明用《吃茶去》詮釋茶之本源

不要故意顯得那麼神秘高尚，他更喜歡茶葉硬知識

一入青山萬事閑

紅磚綠瓦度光陰

偶有一陣及時雨

蟲兒紛紛躲進荷葉里

…

人皆入世我入山

再尋竹林訪七賢

玉皇大帝來相請

我說洞口桃花無人看

…

嘗過了苦澀清香自在又自然

吃茶去我們吃茶去

我眼中的繁華都沉浮在茶底里

左邊是伯陽子

右邊是桑苧翁

中間是兩個閑人

絮絮叨叨磨磨唧唧上山去

吃茶去我們吃茶去

抓一把山色泡在草木里

莫理會濃淡之間這嘈雜的人世啊

……

——蔣明《吃茶去》

他只想哼唱幾首簡單的歌

蔣明，南國最具人文氣質的民謠歌手，也有人甚至認為，這個範疇可以擴至為「當代中國」。年少時，他曾是一名簽約歌手，後因緣際會進入媒體行業，成為國內某知名刊物的副主編。人至中年，音樂仍是他心中放不下的執念，於是他選擇辭職，回歸音樂創作。他在他的豆瓣上寫：「歸去來兮，只為了哼唱幾首簡簡單單的歌。」

2011年，蔣明推出個人首張專輯《再見北方》，同年底以他為主唱的空山樂隊成立。之後他又推出《罔極寺》、《空山》等專輯。其作品風格以充滿詩意、禪意和趣味性著稱，備受業內人士的好評並連續獲得多項獎項：2011年度十大華語專輯，南方音樂2011頒獎禮「最佳民謠專輯」，其本人亦獲得2011年華語金曲獎「最佳民謠藝人」、華語音樂傳媒大獎「最佳國語男新人」、「最佳民謠藝人」，2013年首屆華語民謠獎「最佳民謠歌手」大獎等等。

近期，蔣明的單曲《吃茶去》發行。寫茶的歌很多，但多是借茶發揮寫人寫事。而他這首《吃茶去》，只為茶而作，直指茶意。與茶有關的茶事、音樂，多婉約清秀，這首歌卻不落窠臼，頗有豪邁、洒脫之意。蔣明覺得：茶可安靜亦可狷狂。讓我們來聽聽他對茶的理解

金茶方：為什麼寫了《吃茶去》這首歌？

蔣明：我愛喝茶，喝了一些年頭的茶。我注意到，現在城市裡的愛茶之人、愛器之人，有些過於做作，形式大於內容。很多人在做茶的文化，把茶包裝成高端消費品來營銷，甚至做成太過靈修的精神層面的東西。這些人不能說他們完全錯，只不過他們把一些事情做到了極致，在中國傳統文化中，如果一個事做到了極致，那中庸的底線就一定有問題，茶尤其是。

古代的人愛喝茶，「開門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拿一個粗陶的碗就喝茶了，到民國的時候，喝茶都是用平底碗來喝的。古代的高僧大德、茶人喝茶講究的也只是茶和水，沒有更多的講究名貴的泡茶器物。現代人喝茶把太多的目光投向包裝、喝茶流程了。

我們的喝茶方式、品味變化了這沒有什麼錯，但有一些商家把這些變成了與茶自然的本意相違背的東西。所以我寫這首歌有一些私心，不要把喝茶搞得那麼高尚、神秘、看起來有商業目的。

金茶方：那您覺得喝茶的本意應該是什麼樣的？

蔣明：我覺得茶應該還原於它本來的面目——來源於天地之間，它只不過被我們人類採摘下來，製成了我們所賦予的樣子。應該是什麼樣的呢？可能是安靜的樣子，也可能是狷狂的樣子，什麼樣都可以。

我和朋友在雲南的茶山時，發現那些茶農知道最好的茶葉怎麼種植、採摘、炒制，但他們喝茶完全不講究。把好茶抓一把就放在大搪瓷缸里沖水，沒有要用什麼壺，水要用什麼水溫、幾秒鐘這些概念。他們覺得茶長在這一片天地靈氣的高山中，那樣喝茶就是最自然的方式，為什麼要講究那麼多？泡出來的茶一樣很香。

金茶方：如何理解茶中的狷狂？

蔣明：我寫這首歌時，其實用了一種道家的方式，對人生、茶進行了一個糅合，歌詞中提到的神仙、行為方式其實跟道家是有關係的。如果說佛教是對內心的一種親民，禪宗里有講入世、出世，那麼道教一般講的是入世，它講在世間我要去淋漓盡致地把自己變成天地間的自然之物，這種道為歸一，我從生下來跟自然就是合二為一的。茶也是如此，我在茶山中、在泡茶中感悟到的一切，有一種狂放的情緒在裡面。比如我寫到的「再尋竹林訪七賢」，竹林七賢的狂，不是說喝個酒就狂。酒、茶都只是一個載體，我想讓茶以載道，它把我對人生的看法提煉出來。

金茶方：寫這首歌籌備了多久，具體花了多長時間來寫？

蔣明：動念頭寫這首歌有三四年了，真正動手有三四個月。

金茶方：聽聞您寫歌前拜訪了很多茶山？

蔣明：早就跟朋友約好，在我不演出的時候去茶山。去年去了雲南的易武茶山，在那裡住了幾個月，去看茶農怎麼做茶。還在安化待了一段時間，看黑茶的種植、製作。杭州龍井的產地，我基本上每年都會去。

金茶方：很多人愛茶，可能就止步於看資料學習、跟茶商、茶友交流，為什麼您會想去實地走訪茶山？

蔣明：從最早陸羽到各個時代的茶僧，我讀這些人的茶詩時，沒有幾個人是在客廳里完成的，大部分人是遊山玩水。他們也很注重水質，我也想把他們提到的泉都尋訪一下。我不太喜歡去城市裡打扮得很精緻的地方去跟人聊茶，那是紙上談兵。

走訪茶山後，對茶的硬知識掌握很多，如何制茶、如何判斷茶的好壞。第二是必須要去實地學習，才能感觸到為什麼茶會從一片樹葉變成口中的感覺。這種感覺為什麼被古人寫成了千古傳誦的詩篇，他們到底從中領悟到了什麼。我根據在茶山喝茶的體會，把它融入到我寫的歌中。

金茶方：您的歌詞中處處透露出禪意，那您對喝茶的體會是什麼呢？

蔣明：其實我對茶的理解已經體現在我的歌詞中了。這首歌大部分是繼承了古人對茶文化的理解，我想在裡面表現的就是茶帶給我的感受——它跟人生、跟繁華的世界可以結合起來。在經過很多事情的時候，你會發現，當一片茶葉從枝頭到你的茶杯里被反覆沖泡，從濃變淡、從各種香到味道沒有了，但你能說它的香真的沒有了嗎？其實就是沉浮。喝茶的過程跟人生的感悟有很多契合之處。

茶的香、氣韻確實能把人的思緒、感悟提升出來。茶到了這個境界，是一個特別好的發現自我的工具。我喝茶有時候跟喝酒一樣，有時候可以一個人，一個人有一個人的感悟，跟朋友一起喝茶，也有不一樣的奇妙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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