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沃斯年會、「達沃斯人」和他們「又怕又厭惡」的對手

今年「世界經濟論壇」達沃斯年會，顯得和往年有些不一樣。

雖然是一樣的政商精英雲集，在瑞士這個小鎮對全球進行「指點江山」，但由於2016年歐美髮生的顛覆，這次會議有一個未到現場、卻人人能感覺到的大敵——民粹主義（平民主義），或者如一些人所稱，「逆全球化」的潮流。

全球化精英所景仰的地方達沃斯 （圖片來源：bloomberg.com)

世界經濟論壇，是總部坐落在瑞士日內瓦州科洛尼市的一個非政府組織，始於1971年的「歐洲管理論壇」，1987年更名「世界經濟論壇」。組織宗旨是「致力於改善世界狀況」。

論壇的經濟支持，主要依靠約1000基金會會員。要想成為其會員企業，需要是年收入達50億美元國際企業或在本國是佼佼者的企業，或者對本行業作出重要貢獻。

該組織「旗艦」活動，便是每年一月底在達沃斯小鎮舉行的年會。

參加論壇的主要是全球政界和工商界重量級人物，也有學術界和媒體界的佼佼者。每年年會都有一個主題，多是與如何應對全球面臨的危機或如何規劃全球發展等議題有關。

可見世界經濟論壇和達沃斯年會，是典型的全球化精英論壇，代表了支持全球化的政商學和輿論界的力量。

過去幾十年里，全球化是潮流，達沃斯年會是這個潮流弄潮兒的集會，也是民眾景仰的集會。

然而2016年歐美政治的發展，讓人們看到社會思潮的另一面。在全球化高歌猛進之時，它所帶來的問題也讓反全球化勢力越來越強大。

這些反全球化的勢力，以往都在世界銀行、世貿組織、達沃斯年會等召開會議時舉行抗議遊行。

2016年，對全球化負面效應不滿的思潮終於顯示了自己的力量：英國公投脫歐，美國選舉特朗普獲勝，義大利公投讓倫齊黯然辭職，法國、荷蘭、德國、匈牙利和奧地利等國的極右勢力勢頭迅猛…

甚至連德國默克爾因為「日程衝突」而未能參加達沃斯年會，也被一些輿論解讀為是因為她擔心參加年會會刺激國內的極右勢力。

歐美這種政治顛覆，反映的實際上是社會思潮變化。

全球化在帶來繁榮和進步的同時，也帶來了貧困、衝突、分配不公和環境等問題。席捲歐美的民粹主義（平民主義）認為，現在需要封鎖邊境、強調民族主義，本國第一,「管好自己」。他們的觀點，得到非常多選民的認同。有分析稱，實際上這是一種「逆全球化」。

這些與達沃斯年會所代表的精英階層的全球化思潮格格不入，但是它們影響如此之大，讓以「致力改善世界狀況」的「達沃斯人」 無法忽視（美國政治學者亨廷頓稱參加達沃斯年會的精英為「達沃斯人」） 。

因此，雖然特朗普沒有參加達沃斯年會、法拉奇（英國獨立黨領袖）沒有參加達沃斯年會，他們沒有到現場去宣揚民粹主義，但是相信在達沃斯參加會議的精英們，在展望世界發展時，根本無法繞開2016年這些得益的民粹主義者。

這些不在會議現場的民粹主義者，一定會被很多參加年會的人視為最大敵手——畢竟達沃斯年會和2016年的歐美政治風潮對比實在太鮮明了。

美國的「政治家」網站甚至稱，「達沃斯對特朗普是又怕又厭惡」！

當然，全球化不會因為歐美民粹主義風潮而停止，只是更加曲折而已；一次年會也不會解決全球化/逆全球化這樣的時代大問題。

但可以肯定的是，參加達沃斯年會的全球精英，一定會更加清楚地認識到全球化帶來的問題；達沃斯年會的政商界領袖，也會傾聽民粹主義運動在過去一年發出的強烈呼聲。

因為只有尊重這樣的敵手，聆聽這樣的敵手，全球化過程才會更合理。

（本文刊於 一財網 錢克錦 專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