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龍袍是專屬服飾豈能亂稱呼

本文作者黃強

龍袍是古代皇帝、皇太子與皇后嬪妃穿的特殊服飾，明清時期尤為重視。上面綉有龍紋。蟒紋類似龍紋，但是不是龍紋。五爪為龍，四爪為蟒。用於皇帝、皇太子服飾上是龍紋，用在皇子身上是蟒。龍袍是專有名詞，其他人不能用龍紋，以及龍袍名稱。

【圖405，穿龍袍的明代皇帝】

有些報道說民間發現龍袍，其概念錯誤，民間服飾有類似龍紋的蟒紋，卻不是龍袍。今天服飾對於圖案沒有限制，龍紋、龍圖案可以隨意使用，但是離開了特定的時代，綉有龍紋的服飾也不能稱之為龍袍。1997年3月10日《揚子晚報》刊登「龍裳」一文，稱在南京發現民間收藏的一件古代帝王龍裳，筆者以為文中混淆了一些「龍裳」「龍袍」概念。

文中「龍裳」的命名錯誤。先秦時期男女通用上衣下裳，《說文》：「裳，下裙也。」又說：「裙，下裳也。」裳即裙。《詩經·豳風·七月》有曰：「為公子裳」，可見男人也著裙。《儀禮·喪服》鄭玄註：「凡裳，前三幅而後四幅也」，可知那時的裳是聯結群幅而成的。先秦時期，衣長裳短，裳的上半截藏於衣內。後來，衣短裳長，裳加於衣上，外面束帶。

【圖406，清順治明黃色雲龍妝花紗男夾龍袍】

龍袍的說法不確。袍是上下相連的深衣製造，形式為直腰身，過膝。這種衣、裳為一的服裝對後世影響很大，諸如唐人的「襕袍」，明人的「曳撒」，均為此制。周文中所附圖示當為上衣，而非裳非袍。此外，龍袍的名稱專指皇帝、皇后貴妃和皇子的袍制，親王袍制雖綉有龍紋，而不能稱之為龍袍。例如：清代親王服制綉五爪金龍四團，前後正龍，兩肩行龍，只能稱親王補服。

根據文章圖示與說明，此袖長四十厘米，筆者懷疑是衫。衫是一種中式單衣，袖口較寬大，有長短之分。因為襖、褂袖長一般在八十至九十厘米不等，袍不會是短袖，否則此衣是殘件。據文中介紹此衣質地柔軟，可握於掌中，且袖短，當為褻衣，而不一定是夏裝。

關於此衣是否屬於「龍衣」，可以從四個方面考究：

1、龍紋圖案的差別。

龍紋是在商代形成的，龍紋用於服飾也在商代，到了唐宋時期，龍開始為皇家主要佔有，宋代甚至嚴禁民間使用龍紋圖案。明代的龍紋成為皇帝專制淫威的象徵，皇家專用的圖案。僭用龍紋是要治罪的，重則殺頭。

皇帝與皇室成員的龍紋是有差別的。《明史·輿服志》記載：「皇帝常服……袍黃，盤領窄袖，前後及兩肩各織金盤龍一」，皇太子冠服，「袍赤，盤領窄袖，前後及兩肩各織金盤龍一。」親王冠服，「服青質，青綠緣，前後方龍。」

【圖407，清乾隆杏黃色紗綴綉八團雲金龍女夾龍袍】

《清會典圖》記載：清代皇帝龍袍，色用明黃，領、袖俱石青，片金緣，綉文，金龍九列十二章，間以五色雲，領前後正龍各一，左右及交襟處行龍各一，袖端正龍各一。

從龍紋的特點上來看，明代龍紋突出莊嚴與威懾力，清代龍紋增添了奇怪異與可怖。

2、龍紋還是蟒紋

明清時期文武官員禮服中綉有蟒紋的稱為蟒袍。蟒形狀似龍，人們常常把龍紋、蟒紋混淆。兩者界定，五爪為龍，四爪為蟒；蟒無足無角，龍則角足皆具。明代蟒服為顯貴之服，非特賜不可服用，高品級的官員也輕易不可得蟒服。

雖然明嘉靖十六年（1537），兵部尚書張瓚服蟒，遭到嘉靖帝的訓斥，朝廷曾申飭絕禁僭服蟒服，但是明中葉服飾制度鬆弛，民間曾出現「五爪之蟒」、「四爪之龍」的紋樣，需細加辨別。清代對蟒袍使用較為寬鬆，文武百官皆可服蟒，只是根據服色與蟒數分為四等。

3、紡織物工藝與質地、做工

皇帝服飾一向由專門機構負責，明清御用紡織品主要來自蘇、杭、嘉、湖、江寧五大產區。明代絲織物往往留有地方官府檢驗合格印記，有的還加織工姓名，只可惜太稀少，比較難見。皇帝服飾大多加金，例如：明代用捻金工藝，清代又有所改進，有細拉金絲織成的純金紗。紡織金、捻金等用金工藝，在帝王皇室服飾上是常用的。皇帝服飾，用料上乘，做工精緻，從綉紋、縫線等上就可以看出精細程度。

4、保護情況

古代工藝品最難保存的，莫過於絲紡織品。古墓出土的龍衣是有案可稽的，周文中說的「龍衣」顯然不是官方發掘的出土文物。如果是古墓出土的，民間無先進技術保護，其衣料質地與色澤會有顯著的變化。通常浸泡在水中比湮沒於土中的紡織品保存情況要略好些。總之，會有出土或出水的印痕。

此外，戲裝中所謂龍袍，實際是蟒紋，而且圖案與官服中的蟒服是有差異的。

說明：本文系企鵝號簽約作者黃強原創作品，未經作者同意，不得轉載。授權微信njhuangqiang。

黃強，字不息。服飾史學家、金學家。研究涉及中國服飾史、置業經濟史、民國史、南京地方史、明清小說等方面研究，均有著作出版。已出版《南京歷代服飾》《消失的南京舊景》《趣民國》等著作15本。

新著《金瓶梅風物誌》已由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出版,十多位金學名家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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