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的蘿蔔，豐富了普通的生活

前幾天家裡來了客人，做了幾個家常菜，有白灼小蝦、桂花小黃魚、紅燒酥蘿蔔、香菇青菜。做菜的時候想，桂花小黃魚一定是最受歡迎，最先光碟。出乎意料，菜一上桌竟然是紅燒酥蘿蔔最受歡迎，弄得我連連說「燒得少了，燒得少了」，甚至於看到大家這麼喜歡，也想把筷伸過去夾一塊嘗嘗，是不是今天燒得特別好吃，但「燒得少了」迫使我忍住沒把筷子伸過去，且不住地向客人們介紹「這桂花小黃魚得趁熱吃……」

其實對於我家來說，這一段時間幾乎是蘿蔔不離餐桌，大蒜葉炒蘿蔔絲、清蒸蘿蔔片醮醬油，但最多的時候是紅燒酥蘿蔔。這紅燒酥蘿蔔最重要的是一個「酥」字，買上一斤五花肉，最好是肥膘多一點，洗凈切塊連同蘿蔔一塊放上老抽在高壓鍋里壓上十分鐘，然後打開鍋蓋再倒入生抽調味，放幾塊冰糖，把湯燒到收汁。其時，肉和蘿蔔已酥透，油及肉味全部澆燒入蘿蔔內，一入口，滿口肉香肥而不膩，外加蘿蔔的清香和酥糯，吃時定會說「蘿蔔燒肉，只吃蘿蔔不吃肉」，肉成了名副其實的調味品。

蘿蔔好吃，在如今物質豐富的年代，除了它本身的滋味外，我想還有其他的原因，養生之道也使蘿蔔走進了健康美食的殿堂，「冬吃蘿夏吃薑，郎中先生賣老娘（妻子）」，說的是冬天吃蘿蔔少生病，按中醫的說法，蘿蔔具有通氣、清肺助消化的功效，也難怪吃了蘿蔔特別開胃，吃飯也香，對於上了年紀的老人，吃上幾塊酥酥的蘿蔔更是喜歡，這不僅能勾起他們那個物質匱乏蘿蔔當飯的年代也是適應眼下牙口和腸胃的好菜。

我其實對於蘿蔔也頗有感情，有著很多小時候關於蘿蔔的記憶，當然我不屬於上了年紀有過蘿蔔當飯的曾經日子。小時候，我爺爺在自留地上喜歡種上各種各樣的蔬菜，靠著近濮院鎮的地理優勢，每天可以拿著新鮮的蔬菜到鎮上去賣，以此來改善家裡的菜藍子，應該說我們家的餐桌豐富程度超過一般的人家。種蘿蔔也是我爺爺的拿手活，我從小就與蘿蔔打交道，幫著拔蘿蔔，洗蘿蔔，吃蘿蔔……

我們家種的蘿蔔是紅蘿蔔，個大，不辣，易剝皮，汁水多，很甜，最適合生吃，後來有了大白蘿蔔的新品種「浙大一號」，它個子又長又大又白，很甜，適合生吃。而那個紅蘿蔔與白蘿蔔的雜交品種「一點紅」是最不受歡迎的，那個辣味，咬一口准嗆你口。

那時候水果少，甜甜的蘿蔔便是遍地的水果。幹活累了，到地里拔一棵蘿蔔，用稻草擦掉表面的泥土，開始一圈圈的剝皮，不用刀子不用刨子，剝下的皮長長的像一根帶子，連著帶子的是一個要麼又大又圓、要麼是又長又白晶瑩剔透溢著清香的蘿蔔，不知道是不是蘿蔔太好吃還是有別的原因，一個大蘿蔔，三下五除二就能解決掉。

蘿蔔還沒吃完，便是打嗝連連，於是孩子開始自嘲「蘿蔔真好吃，屁從口中出」，嗝出的蘿蔔味，也是五味雜陳：酸陳味中夾著辛辣和蘿蔔的生腥，若是對面噴出，那一定讓你扭臉捂鼻，所以我們這些孩子上學時雖然書包里揣著蘿蔔，但不會在下課時吃，擔心上課時在課堂「放炮」而被同學取笑。

生吃儘管有這樣的尷尬，但生蘿蔔還是讓人喜愛不止，尤其是吃蘿蔔的人並不在乎那嗝出的味道，極享受那打嗝時的通爽和松馳，要是吃上幾口蘿蔔還沒有爽爽的嗝出來，一定會感到很奇怪，要麼懷疑吃上劣質的蘿蔔，要麼懷疑今天的身子有什麼問題。

現在的蘿蔔在科技的作用下，品種越來越多，而且已經有了四季蘿蔔，更有了彩色蘿蔔，綠色的紫色的，在餐桌上，它們的角色也越來越豐富，豐富的色彩造就了它們的成為廚師手上的「蔬菜工藝品」，更神奇的是它們名正言順地擠進了綠色水果的行列，水果蘿蔔（水晶蘿蔔），個頭不大，模樣俊俏，味道鮮甜，爽脆又不酸牙，更重要的是生吃它雖然也會打嗝，但不會有令人難聞的嗆味影響你的「達林」，第一次吃到它，只是想嘗嘗，但嘗過之後，一定還想再來幾個。

普通的蘿蔔，因為它有味道、有色彩、有故事，而不再普通，普通的生活也因為這個小小的蘿蔔也豐富了許多。

對於蘿蔔，你無須多少折騰，只要你願意，削了皮可以生吃，糖醋鹽醬來腌制，飯鍋燉架可清蒸，蘿蔔清水煮排骨，五花鮮肉燒蘿蔔……

滋味在口中，滋味更在心中。

【作者簡介】沈金生，任職於濮院小學教育集團毛衫城小學。愛好書法、寫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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