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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都要亡了,還踢球?一首七絕道出唐玄宗的墮落之謎!

閶闔千門萬戶開,三郎沉醉打球回。

九齡已老韓休死,無復明朝諫疏來。

這是宋人晁說之觀看了畫家李公麟所畫的《唐明皇打球圖》後而作的一首題畫詩。通常對這首詩的理解是:這首詩通過題詠畫中的史實來抒發詩人對現實的感慨。前兩句寫唐代宮門千重萬層大大敞開的昇平氣象和唐玄宗打完球後帶醉而歸的得意神情;後兩句是詩人在發泄幽憤,既是對唐玄宗的諷刺,也是對忠諫之臣的讚美和惋惜。全詩文筆流暢,言淺意深,篇幅雖短小,卻立意不凡。

然而我對這個常規理解是有一些不同看法的:此詩即是一首題畫詩,那詩中所述之場景便是基於畫作,而詩畫作為藝術表達方式,多少會存有失實的誇張和演繹,所以我從感情上是不怎麼同意上文所述的「史實」二字的;另外一個讓人不太舒服的地方是說本詩的作者在「發泄幽憤」、「讚美和惋惜忠諫之臣」,不知就此詩而言,幽憤從哪裡而來,讚美與惋惜又藏身何處?

賤以為本詩確實稱得上輕筆勾勒、遒力千鈞。「閶闔」二字本為天門之意,用以借指宮門瞬間境界全開,下接「千門萬戶開」,大開大合的大國氣象便躍然眼前,這本該是一幅萬邦來朝的巨制;然而作者忽而一轉,戲謔的說了一句「三郎沉醉打球回」,首句那麼鄭重其事的開篇難道只是為了迎接打完球、喝完酒的三郎嗎?這位三郎又是何許人也,排面兒居然這麼大?沒錯,這裡的三郎就是唐玄宗李隆基,有人說三郎是他的乳名,也有人說三郎是他在球場上的綽號,人家是個皇帝啊,喝酒、踢球、要排面兒,過分嗎?

作者寫到這裡的時候,我們還不能對這首詩的基調定性,因為下面才是轉折,「九齡已老韓休死」,什麼意思呢,就是說張九齡老的不中用了,韓休呢也已經死了。那又能怎麼樣呢?「無復明朝諫疏來」,哦,原來張九齡和韓休是開元年間有名的諍臣諫士,這兩人一個告老還鄉一個駕鶴西遊,還哪兒來的什麼諫疏啊,可勁兒玩兒得了唄。

晁說之是個寫詩的高手,更是個諷刺的高高手,一聲「三郎」不僅表現出對唐玄宗的不屑和調侃,同時也反映出了這位爭議皇帝的頑劣脾性,他用聊聊數語便把唐玄宗那股擺脫老頑固糾纏的熊孩子勁兒刻畫的淋漓盡致,又用諍臣諫士的遠去象徵對熊孩子的束縛已完全解除,三郎不僅可以玩,還可以為所欲為的玩兒,什麼喝酒、踢球、玩兒 女 人,這種脫韁野馬一般的瘋脫正是作者對唐玄宗自甘墮落的一記重擊。

所以要說作者幽憤的話,那隻能是憤唐玄宗不爭氣,但是這種可能被誤解為對當今皇上含沙射影的錯誤他會犯嗎,敢犯嗎?而要說讚美和惋惜忠諫之臣的話,倒不如說朝野無賢人!

寫在後面:

但凡稍微有些文學歷史常識的人都知道,唐玄宗是中國歷史上赫赫有名的一位皇帝,他在位前期重用賢臣、勵精圖治,成就了李唐王朝開元盛世的輝煌局面,在位後期卻沉湎酒色、荒淫無度,直接造成了盛唐衰敗的契機。

這樣一位功與過都特別突出的最高統治者,經得起言過其實的讚譽,也抵得住落井下石的誹謗。他犯了一個是人都會犯的錯,那就是沒有守住初心,但更大的錯在於他是一個皇帝、一個政治家,他的言行或真或假、赤裸裸的袒露在各代史官活靈活現的蠅頭小楷中。

政治上的失敗從來就沒有辯解的餘地,這是一個公眾人物的悲哀,也是輿論大眾的小確幸,如果你被太多的人注視著,那你就要按照他們為你設定的標準而活,如果你膽敢有一絲違逆,那就要做好隨時身敗名裂的準備,大眾沒有決策權,但他們有排山倒海的大力量。

有時候我非常同情那些從高處摔落的人,他們一開始被大眾樹立成偶像,後來又被大眾推到了,雖然我對於這樣做的對錯抱持著一種懷疑態度,而且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被居心叵測的人利用,但實在不好意思的是,我也是大眾一員。所以我今天從一個屁民的角度,利用別人的一首七言絕句,把唐玄宗的傷疤再揭一遍,以告慰他的在天之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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