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李春風一杯酒 江湖夜雨十年燈

桃李春風一杯酒

江湖夜雨十年燈

昨天說過伊秉綬（1754～1815）行書「黃山谷句」紙本立軸。拍賣公司說明：「識文：桃李春風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燈。山谷句。鑒藏者簡介：陶厚埏，字劍秋，室名龍泉研室，廣東番禹人。富書畫收藏。」

「桃李春風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燈」出自北宋黃庭堅的《寄黃幾復》：「我居北海君南海，寄雁傳書謝不能。桃李春風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燈。持家但有四立壁，治病不蘄三折肱。想見讀書頭已白，隔溪猿哭瘴溪藤。」

黃庭堅（1045-1105），字魯直，號山谷道人，晚號涪翁，洪州分寧（今江西省九江市修水縣）人，北宋著名文學家、書法家，為盛極一時的江西詩派開山之祖，與杜甫、陳師道和陳與義素有「一祖三宗」（黃庭堅為其中一宗）之稱。與張耒、晁補之、秦觀都遊學於蘇軾門下，合稱為「蘇門四學士」。生前與蘇軾齊名，世稱「蘇黃」。

啟功行書黃山谷句

上聯「桃李春風一杯酒」說的是「樂」，下聯「江湖夜雨十年燈」說的是「苦」，加起來就是漫漫人生 的「苦樂年華」。

黃幾復，名介，南昌（今江西南昌市）人，與黃庭堅少年交遊，此時知四會縣（今廣東四會縣）；黃庭堅在題詩中跋：「幾復在廣州四會，予在德州德平鎮，皆海濱也。」 「我居北海君南海」就是這個意思。

王勃《秋日登洪府滕王閣餞別序》云：「雁陣驚寒，聲斷衡陽之浦。」秦觀《阮郎歸》云：「衡陽猶有雁傳書，郴陽和雁無。」所以黃庭堅說「寄雁傳書謝不能」。

「桃李春風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燈」是本詩的詩眼。「江湖」除了地理上的的意義之外，還有與京城相對的意義，所謂「身在江湖，心存魏闕」。也是范仲淹所說的「處江湖之遠」 。

「桃李春風」與「江湖夜雨」，這是「樂」與「苦」的對比；「一杯酒」與「十年燈」，這是「一」與「多」的對照。「桃李春風」而共飲「一杯酒」，歡會極其短促。「江湖夜雨」而各對「十年燈」，飄泊極其漫長。快意與失望，暫聚與久別，往日的交情與當前的思念，都從時、地、景、事、情的強烈對比中表現出來，令人尋味無窮。

黃庭堅的「詩」與「書」可謂「雙絕」。黃庭堅十分注重內省心性的修養，作詩講究嚴密的法度，也是他文學創作理論的核心。其《論作詩文》云：「作文字須摹古人，百工之技，亦無有不法而成者也。」他認為杜詩韓文最講法度，是學習詩文的最高典範。黃庭堅的法度論，從「奪胎換骨」、「點石成金」基本原則，到具體的詩法、句法、律法、字法，以意為主，以俗為雅，以故為新，學古不泥古而求新求變。詩意無窮，而人之才有限，以有限之才，追無窮之意，曾深深地影響了北宋後期一直到南宋的整個詩壇。

他不但詩詞獨具一幟，其書法雄視千秋。書法開始時以周越為師，後來取法顏真卿、懷素，受楊凝式影響，尤其得力於《痊鸛銘》，成為「宋四家」之一。黃庭堅的書法極有個性魅力、筆意十分張狂，以側險取勢，縱橫奇倔，自成風格，顯示了一種奇異的審美張力，這種張力從那時一直延續至今，依然光彩奪目，象一股股源源不絕的活水，滋潤著後來的書家。他和蔡君謨一樣法古，卻以一種嶄新的面貌出現；他也和蘇東坡一樣，富有創意，卻是全憑功力，展現高度的技巧，留給後人無數的啟發。《宋史》稱其：「善行草書，楷法亦自成一家。」宋代之後，每一位書法家都繞不過他，都要在他的書法中尋找楷模、精神風采和審美內蘊。這就是他的書法對後人的影響。

通過黃庭堅的詩文創作與書法實踐，我們也可以從另一個角度理解「桃李春風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燈」。「江湖夜雨十年燈」是過程，「桃李春風一杯酒」是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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