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朱唇斟綠酒掩紅袖 宋代美學觀隨色彩變化

本文作者黃強

宋代建國，曾頒定服制，「衣服遞有等級，不敢略相陵躐」，但大體承續唐制。

宋代服飾，民間更多地使用複雜而調和的色彩，一般貴族和官僚婦女，衣著雖然不及唐代華麗，但是在配色上卻很大膽，已經打破了唐代以青、碧、紅、藍為主色的習慣。由於清明掃墓必須穿白色衣裙，在宋代一度流行「孝裝」，時人以一身素縞為美。

【圖19，宋代婦女】

審美的取向，存在著時代異差、個性差異的特點，因此宋代的美學思想也有屬於它自己，而不同於其他朝代的個性、風格，以及審美取向。美學家霍然概括為「它不是洶湧澎湃的洪波巨浪，裹脅著眾多的波濤向前奔騰；而更像一泓汩汩前行的河水，在緩緩流動中顯露出韻味悠長的環環漣漪。」因此，宋代的時代風尚表現出大而弱的特點。人們對文化物質生活比較重視，但是在外來交往中，尤其是面對外來侵略時卻顯得非常的軟弱。

宋初，國家初定，社會安定，紅袖清歌，楚腰舞柳的室內樂舞，在上層社會頗為流行。「一曲細絲清脆，倚朱唇。斟綠酒，掩紅袖。」晏殊的這闋《風銜杯》很具代表性。唐代邊關拼搏，氣吞江河的豪情，建功立業平天下的壯志，被宋代的朱唇、綠酒、紅袖的艷麗生活所代替。

【圖20，宋代穿襦裙的女性】

色彩觀的直接體現就是服飾的變化。陸遊在《老學庵筆記》卷二，「靖康初，京師織帛，及婦人首飾衣服，皆備四時。如節物則春旛燈球競渡艾虎雲月之類，花則桃、杏、荷花、菊花、梅花皆並為一景，所謂之一年景。」《 桯史》卷五記載：「宣和之季，京師士庶競以鵝黃為腹圍，謂之腰上黃；婦人便服不施矜紐，束身短制，謂之不制矜。」

色彩的變化，實際也是美學觀念的變化。宋初詞人秦觀《南歌子》有曰：「香墨彎彎畫，燕脂淡淡勻，揉藍衫子杏黃裙。」指明了服飾的搭配原則，水藍色衫子宜配杏黃色的裙子。說明宋初的色彩美觀在服飾美學方面已強調了服裝色彩講究組合，變化與統一。

到了南宋時期，色彩觀又有了蛻化。李清照《如夢令》有曰：「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試問捲簾人，卻道海棠依舊。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紅與綠的對比，形成強烈的色彩的反差。從表面上看，這首詞以殘破之態，表現事態之美。而實際上則傳遞出美學觀念的「減肥」變化，對比與和諧。

【圖21，北宋緙絲紫鸞鵲】

宋代的服飾沿襲唐代的風尚，以服色分別官職的大小。無功名的是白衣。北宋詞學家柳永科舉落第後作《鶴衝天》感慨：「才子詞人，自是白衣卿相！」服飾美學專家孔壽山先生在《服飾美學》中指出「用色彩來嚴格劃分人的等級，似乎是中華衣冠文明在古代的一大特徵。」

北宋初年，服飾尚儉，大中祥符以後，奢侈之風日盛。不僅帝王士大夫服飾奢侈豪華，市井之間也以華美相勝。表現之一是織物大量用金，二是色彩強調艷麗。宋代服飾用金名目有十八種之多，有銷金、鏤金、間金、戧金、圈金、觧金、剔金、捻金、陷金、明金、泥金、榜金、背金、影金、闌金、盤金、織金、金線等。在錦緞生產中，從金、元之際，由過去講究配色為主，轉向崇尚用金作主體的表現。

說明：本文系企鵝號簽約作者黃強原創作品，未經作者同意，不得轉載。授權微信njhuangqiang。

黃強，字不息。服飾史學家、金學家。研究涉及中國服飾史、置業經濟史、民國史、南京地方史、明清小說等方面研究，均有著作出版。已出版《南京歷代服飾》《消失的南京舊景》《趣民國》等著作15本。

新著《金瓶梅風物誌》已由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出版,十多位金學名家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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