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爾巴喬夫專機險遭阿富汗武裝擊落？幸虧這名蘇聯軍官救駕

俄羅斯媒體近日披露，1986年11月蘇聯領導人戈爾巴喬夫出訪印度期間，曾險遭阿富汗武裝分子行刺。後者不僅向印度境內滲透、派遣了暗殺小組，還策劃用美國剛援助的「毒刺」肩扛式導彈，攔截飛經阿富汗東部的戈爾巴喬夫專機。所幸蘇聯安全部門很警覺，提前掌握了相關情報並將危機化解，尤其一位名叫弗拉基米爾·斯梅卡林（不排除是化名）的蘇聯軍官，更是立下殊勛。

故事還要從1986年初說起，入侵阿富汗7年後，久戰不利、損兵折將的蘇聯開始醞釀撤軍，並與馬蘇德等抵抗組織領導人秘密接洽停戰。與此同時，鑒於自身實力衰退和全球影響力下滑，上台不到1年的戈爾巴喬夫準備出訪印度，後者可是他就任蘇共中央總書記後訪問的首個國家，以此進一步鞏固蘇印「准盟友」關係。

阿富汗游擊隊

但由於歷史糾葛和1979年入侵阿富汗，戈爾巴喬夫專機編隊無法穿行東亞某大國領空，而只能「冒險」取道阿富汗東部飛往印度。儘管當地武裝標榜「中立」，但實際上得到了西方陣營和南亞某國的大力支持，只不過因其缺乏有效防空手段，所以該區域航線並未被蘇聯視作畏途，蘇方要員（比如外長謝瓦爾德納澤、最高蘇維埃聯盟院主席普里馬科夫）出訪乘坐的專機都經此往返。

然而在1986年6月，事態突然發生劇變。當時，任職於蘇軍總參情報總局（英文簡寫GRU，即大名鼎鼎的「格魯烏」）的斯梅卡林，正負責針對南亞某國的無線電偵聽工作。他是一位專業的翻譯人員，被派往阿富汗戰區服役前，曾在莫斯科大學亞非國家研究所系統地學習過烏爾都語（印巴官方語言之一）。

伊爾-20電子偵察機

而斯梅卡林的主要任務，就是搭乘伊爾-20或安-26電子偵察機在阿富汗邊境地區飛行，監聽南亞某國情報部門與阿境內抵抗組織之間的無線電通信。到1986年6月，他已累計執行120個小時的空中監聽任務。據斯梅卡林回憶，最緊張的時候，他一個人要監聽2部電台，注意力必須保持高度集中。

進入6月後，他監聽到了一些「有趣的情況」——缺乏保密觀念的抵抗組織成員，公開談論如何將一種新式武器「秘密」運進阿富汗，比如把拆散的武器部件偽裝放置在香煙包裝箱內，這樣即便遇到敵方檢查，濃烈的煙草味道也會讓軍犬「一無所獲」。

「毒刺」單兵肩扛式防空導彈

更有甚者，抵抗組織成員還聊起了「Ustad-11」（Ustad在烏爾都語中意為「教師」，此處應指西方教官代號）「目標輻射波頻率」等技戰術細節。斯梅卡林憑直覺判斷這可能是一種制導武器——畢竟「毒刺」防空導彈1981年才成批列裝美軍，蘇軍對其仍知之甚少。

雖然感覺相關信息很重要，但斯梅卡林沒有掉以輕心：「我的基本原則是尊重對手，不要把敵人想得很愚蠢」。他特彆強調，南亞某國的雷達操作員、情報部門和飛行員都是「很厲害的角色」，他們完全有可能偵測到蘇軍電子偵察機的活動軌跡，並故意賣個破綻，將假情報傳遞給蘇聯方面。

就在斯梅卡林為核驗情報真實性而絞盡腦汁時，轉機來了——1986年初秋，他監聽到2名駐南亞某國的西方外交官在談論向阿富汗輸送「MANPADS」（英文「單兵攜帶型防空系統」）的話題。後來，他又從特高頻波段（UHF）中聽到「Stinger」（即「毒刺」）一詞，而這個波段通常只有敵方保密通信才會使用。種種跡象表明，美國已經將一種新式單兵防空導彈運進阿富汗，斯梅卡林立即將自己的偵聽內容和判讀結論向上級做了彙報。

這裡插句題外話，上世紀80年代中後期，美國一共向阿富汗抵抗組織提供了250套「毒刺」攜帶型防空系統（配屬導彈1200至2000枚）。據1993年《美國防空炮兵年鑒》記載，阿富汗抵抗組織先後發射約340枚「毒刺」導彈，擊落、擊傷敵機269架，命中率高達79%。

書歸正文。斯梅卡林的推斷很快得到應驗——1986年9月25日，阿富汗抵抗組織在東部重鎮賈拉拉巴德附近，用「毒刺」導彈取得首個戰果——擊落1架蘇軍米-24武裝直升機。但這之後，似乎一切變得風平浪靜，蘇聯官方沒有因此發布任何有關領導人專機面臨威脅、行程改變的消息。緊接著在當年11月25至28日，戈爾巴喬夫順利出訪印度並安全往返。看起來，就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然而，秘密戰線的較量卻一刻都沒停止過。據克格勃第9局（負責蘇聯要員保衛工作）退役少將奧列伊尼科夫披露，戈氏出訪前，他們已經得到「重要線索」，為此專門抽調了10名「阿爾法」反恐特種部隊狙擊手全程執行安保任務，並與印度同行聯手擒獲了潛入印境內的阿富汗刺客。

斯梅卡林當然不曉得這些幕後險情，他仍守在自己的崗位上，密切監控著對手的一舉一動。很快，他就有了新的發現——1986年11月29日（也即戈爾巴喬夫結束訪印次日），蘇聯1架安-12運輸機在賈拉拉巴德地區上空被「毒刺」擊落，這個特殊的時間節點耐人尋味。

斯梅卡林敏銳地意識到賈拉拉巴德是一個理想的防空伏擊區——被擊落的安-12運輸機飛行在6500米高空，遠遠超出「毒刺」的最大射高（3800米）。但賈拉拉巴德周邊就是平均海拔5000米的興都庫什山脈，換言之，當時安-12的相對飛行高度其實只有1000多米，抵抗組織爬到半山腰發射導彈就能將其擊落。

伊爾-62M在蘇聯時期成為高層專機，至今仍被作為俄羅斯領導人的（備用）專機使用

安-12事件驗證了斯梅卡林的擔心——當時往返該空域的蘇聯要員專機（伊爾-62）也飛行在同一高度，而且為了保障年事已高的各位領導人的乘坐舒適性，專機飛行速度不會太快。儘管蘇聯專機擁有多種反導手段，特別是寬頻干擾器能有效掩蓋和抑制「毒刺」尋的系統對目標輻射波的接收，但前者只在專機起降時處於工作狀態，飛行途中就會關掉。

斯梅卡林還知道，阿富汗游擊隊能從南亞某國那裡獲得蘇聯飛機的雷達追蹤信息，以便提前設伏。另外從國際法角度來說，如果真在靠近邊境、原本就是「三不管地帶」的賈拉拉巴德空域出了事，想確定和追究責任方也不容易（想想後來的MH17航班被擊落事件）。更何況，當時已進入冷戰後期，內外交困（1986年4月26日發生震驚世界的切爾諾貝利核電事故）、實力不濟（1986年蘇聯GDP被日本超過）的蘇聯，能否因此與西方陣營重新展開全面對抗，是很難講的。

蘇軍士兵展示從阿富汗游擊隊手中繳獲的美製「毒刺」導彈

故事結尾還有幾段小插曲——1987年3月，2名克格勃9局的軍官來到塔什干（蘇聯時期的中亞第一大城市），在斯梅卡林的單位找到他。交談中，斯梅卡林才得知自己提供的關於「毒刺」導彈的重要情報，促使1986年11月的一次「特殊任務」（指戈氏出訪印度）改變了行動路線（也改變了歷史）。上世紀90年代（應該是蘇聯解體後），斯梅卡林無意中又聽到一名退役軍官說，當飛行路線改變時，「謝瓦爾德納澤的老闆（指戈氏）很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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