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燈陣鬧元宵

文史 01-22

九曲黃河陣燈會是河北省古老的漢族民俗活動，俗稱「燈場子」。其陣勢按周易九宮八卦之方位，以富貴不斷頭傳統圖案九曲而成。陣內有乾、坎、艮、震、巽、離、坤、兌八宮及中宮，以這九宮象徵中華九州。人們從入口進，順利通過連環陣，再從出口返回，就意味著新的一年順順噹噹、平平安安。

相傳，九曲黃河陣是周武王伐紂時遇到的奇陣。當時，武王的兵馬被紂王的惡陣吞噬了成千上萬人，無奈之下，姜子牙上昆崙山請出了道家的祖師爺施展法術，才將此陣的死門堵死、活門打開。關於這段公案，《封神演義》是這樣敘述的：趙公明被姜子牙用釘頭七箭書射死之後，他的三個妹妹——雲霄、碧霄、瓊霄，為報兄仇，用聞太師的六百大漢擺成了一個九曲黃河陣。「此陣內藏先天之秘密，生死機關，外按九宮八卦，連環進退，井井有條，人雖不過六百，卻勝過百萬雄師。」「此陣內按三才，藏天地之妙，中有惑仙丹、閉仙訣，能失仙之神、消仙之魂、陷仙之形、損仙之氣、喪仙之原本、損仙之肢體。神仙入此而成凡，凡人入此而即絕。九曲曲中無直，曲盡造化之奇，抉盡神仙之秘，任他三教聖人，遭此也難逃脫。」因此，那三位道姑將玉虛門下的十二位真人全部用混元金斗壓入此惡陣之後，逼得姜子牙只能上昆崙山請出道教祖師元始天尊和老子，破陣救真人。

至於九曲黃河陣是如何與燈會結緣的，民間有一個普遍認同的說法如此這般曰：黃河流域十年九災，瘟疫肆虐，蟲害連年，五穀不收，男人英年早逝，女人不生孩子，害得一方百姓苦不堪言。有一天，來了一位遊方老道，四下里巡視一番後說，你們這地方有一惡魔在作孽，若在村西邊建一座觀音廟，並在來年正月十五元宵燈節於廟前擺一個九曲黃河陣，就能消災免難。於是，窮得叮噹響的村民們咬緊牙關七拼八湊，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修起了觀音廟，並在第二年正月十五元宵燈節在廟前擺了一個九曲黃河陣。說來也甚是古怪，正當人們圍在四周觀望九曲黃河陣時，忽然有一股青煙從陣中衝天而起，令惡魔瞬間死於陣中。而奇蹟也果然發生了——這一年乃至以後許多個年，方圓幾十里，風調雨順，五穀豐登，家家戶戶，喜添貴子。於是，人們為了祈求永遠的幸福，便於每年的正月十四、十五、十六都在觀音廟前擺九曲黃河陣。又過了若干年之後，又有一位奇人出現了，他將九曲黃河陣的一根根木樁用高粱桿連起來，把裡面所有的死門全部堵死、所有的活門全部打開，然後，他請大傢伙進去消消災、祛祛病。剛開始，人們都不敢進去，有一位被病魔經久纏身的老漢放大膽子進去繞遊了一圈，結果，害了多年的老毛病居然一下子就痊癒了。於是，一傳十，十傳百，人們都爭先恐後地進到陣里繞游。而大凡繞游過的人，有病的，病沒了；讀書的，考取了功名；不生育的，喜添貴子；受窮的，發財了。這才發現，原來這九道彎中竟然蘊藏著福、祿、壽、喜、富、安、康、祥、順——九股瑞氣。而瑞氣附身，當然終身受益。正因如此，九曲黃河陣燈會作為民間社火項目幾百年來從未間斷，反而愈演愈烈，一直延續至今。

據史料載，明洪武四年（公元1371年），山西移民將燈場子（九曲黃河陣燈會）帶入密雲縣東田各庄村，自此傳開，迄今已有600多年歷史。而關於這一史實，我在淶源王安鎮蘆草灣村得到了印證。

在天色漸漸暗沉之際，我所乘坐的車子終於停在了該村的小廣場上。彼時，鄉親們正在熱熱鬧鬧的鑼鼓聲中耍社火，黃河九曲陣已然在族長的帶領下布置完畢。見我疑惑這流行於黃河區域的古老文化怎會在這邊遠的小山村得以傳承，族長告訴我說；我們蘆草灣的先人600年前是從山西大槐樹下遷到這裡來的，為了思憶故土、寄託鄉愁，蘆草灣人就把這份傳統習俗繼承到了今天。

當夜幕低垂時分，族長開始率領村民們祭拜神靈、點燈許願。人們在嗩吶聲中井然有序地跟隨老族長魚貫而入九曲黃河陣，但見整個黃河陣中人頭攢動、見頭不見尾、後來乾脆頭尾相連……只有轉陣的人自己心裡清楚自己到底轉了幾轉、還了多少心愿！反正人們一直會在陣里轉到心滿意足，才安然走出陣門來到神台叩別。

九曲黃河陣原本源於古代兵家布下的一種易守難攻之陣式，因其陣象猶如九曲十八彎的黃河而得名。因此，布陣時要用五根高桿、九根次高桿、三百一十五根木樁橫豎各十八根插於土中，然後用橫木串連起九個蝸牛狀連環彎，形成一個面積三百二十四平方米的正方形（從正上方看下來，俯視圖），其中有九曲十八彎。

九曲四角和正中央有五根十米高的木杆上懸掛著紅黃綠紫蘭五種顏色的方旗，上書東方甲乙木、南方丙丁火、西方丙辛金、北方壬癸水、中央戊己土，據說這個小乾坤是可以鎮邪的。

在九曲每一彎的中心有九根次高桿，上掛九盞八角大燈籠，燈籠的八面分別書有隸體字：福、祿、壽、喜、富、安、康、祥、順。其餘三百一十五盞懸於木樁上的五顏六色的燈分別環繞著九盞大燈，構成了頗為壯觀的九曲黃河陣。

在「轉九曲」、「跑黃河」時，有人會伺機「偷」彩旗回家插在門窗上，意為「太公姜子牙令旗在此，邪崇不能近前」；一些久婚不孕或缺男少女者攜香火紙到三霄（雲霄、碧霄、瓊霄）神位前祈拜後則端走彩燈（求男者端紅燈，求女者端綠燈），返家路上不回頭、不言語、不滅燈，到家以後把燈放在「灶王」牌位前，連亮三個晚上，認為送子娘娘（三霄女神）就會賜給一個遂心的孩子。

如今，這些迷信色彩已經十分淡化，黃河燈會只作為一種益於人們體力、智力鍛煉的娛樂形式被傳承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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