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普就職日，請不要忘了這個川普締造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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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遺物語

1月20日，川普將就任美國總統。

但今天我們不說川普，只講華盛頓——沒有華盛頓，就沒有美國，更不會產生川普。

1783年初，美國獨立戰爭接近尾聲。

在地球另一端，英國國王喬治三世正跟畫家韋斯特閑聊。

喬治三世問：「華盛頓打贏後，他會幹什麼？」

韋斯特回答：「聽說他要回自己的農莊。」

喬治三世感慨：「如果真是那樣，他就是世界上最偉大的人！」

01

1783年11月25日，英軍撤離紐約。

13聲炮響後，華盛頓率領大陸軍進入曼哈頓。

英軍總司令卡爾頓在撤離紐約時說：

「既然美國人這麼想要他們自己的國家，

那就由他們去好了，我倒要看看，

沒有國王的保護，他們能蹦躂幾天。」

卡爾頓正等著看美國人的笑話，

他預測：我們撤走之後，美國將爆發大內亂。

內亂在1782年初就已經顯現苗頭。

大陸軍與其說是國家的軍隊，不如說是華盛頓的軍隊。

他們對華盛頓的忠誠遠遠超過對「國家」的忠誠。

在過去八年，大陸軍雖然浴血奮戰，

但缺衣少糧，吃不飽、穿不暖。

要不是華盛頓上下周旋，大家早就散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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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古拉上校給華盛頓的信

1782年5月，華盛頓老部下尼古拉上校，

給華盛頓寫了一封長達七頁紙的信。

在信中，他痛訴共和制的弱點，

並建議華盛頓成為美國第一位君主：

「大陸軍歷經長期苦戰，打贏許多戰爭，

可眼下軍隊卻承受著缺衣少糧的痛苦，

這完全是因為共和制度的弊端所致。

北美應當建立像英格蘭那樣的君主立憲政體，

仁慈的將軍，請您擔負起合眾國國王的責任！」

這並不是尼古拉上校一個人的看法，

大陸軍不少將士都有這樣的思想。

只要華盛頓振臂一呼，就可以「黃袍加身」。

但他寫了一封措辭嚴厲、毫不含糊的回信：

「使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我到底做了什麼錯事，使你誤以為可以向我提出這種請求？這個請求，會使我們國家蒙受最大的災難。」

「如果你對你的祖國、對你本人和你的子孫後代還關心的話，或者處於對我的尊重，請將這些想法從你的心中消除掉吧……」

這封信叫《Letter to Lewis Nicola》，

原件就保存在如今的華盛頓紀念館。

尼古拉收到信後，在震驚之餘羞愧難當。

他連寫了三封信，向華盛頓道歉。

02

1783年3月初，美英簽署和平協議。

持續八年「美國獨立戰爭」基本結束。

華盛頓奉國會之命，開始陸續解散大陸軍。

問題是，遣散費在哪裡呢？

邦聯議會國庫里一分錢都沒有，

別說退伍軍人撫恤金，現役軍人工資還欠著呢。

國會本身就是個乞丐，沒有徵稅權，

只能依賴各州的「捐款」生存。

「仗都打完了，我憑什麼還要給你錢？」

十三個州都宣布停止供應大陸軍。

這一下，可把大陸軍將士惹毛了。

「我們將用刺刀獲取我們應得的一切。」

將軍們瞞著華盛頓私下約定，

將在3月15日開會商議「造反」行動。

3月15日那天，將軍們正在咒罵國會。

華盛頓突然出現在會場。

他顯得特別孤獨，身後沒有一兵一卒。

他走到將軍們中間，看著一張張憤怒的臉，

發表了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一次講話：

「你們是好戰士，更是好公民。

現在，有人挑撥你們拿起武器對付自己的國家，

難道你們這幾年的血都白流了嗎？

我請求你們，給國會一點時間，

他們一定會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

「你們在部隊中曾是不屈不撓和身經百戰的戰士；

在社會上，也將不愧為道德高尚和有用的公民。」

「由於我國的獨立和主權已經確立，

展現在眼前的幸福前景，無法用言語描述。

在如此優越的國度里，無論經商或務農，

只要為人勤勉，必可謀得富裕的生計。」

聽著華盛頓的話語，將軍們不禁熱淚盈眶。

為了贏得這場戰爭，華盛頓白了頭、瞎了眼，六年里，他從未回過自己的家。

將軍們紛紛低下頭，倍感羞愧。

一場大內亂就這樣被華盛頓消弭於無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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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盛頓正式向國會歸還軍權

03

1783年12月23日，

對於硝煙剛剛消散的美國來說，

是一個無比重要的日子。

這一天，安納波利斯將舉行一個儀式，

華盛頓將在儀式上辭去他的總司令之職。

他大步走上大陸會議廳講台。

8年前的那一幕在他腦海滑過。

1775年，大陸會議授予他「獨裁北方」特權時，

他說：「我將時刻牢記，劍是我們捍衛自由的最後手段，也是我們獲得自由後應最先放下的東西。」

現在，他準備放下手中之劍。

華盛頓辭職講話十分簡約，

一如他平時的樸實謙遜。

他說：「我已經完成了賦予我的使命，我將退出這個偉大的舞台，並且向莊嚴的國會告別。在它的命令之下，我奮戰已久。我謹在此交出委任並辭去我所有公職。」

整個辭職儀式，只有短短五分鐘。

但這五分鐘，卻被很多史學家譽為是：

「人類文明史上最偉大的五分鐘。」

華盛頓本來可以振臂一呼成為君主，

但他選擇了一條不同的路——交出兵權。

此前，人類歷史上曾出現過無數次武裝革命，

但最終無不遵循「打江山就要坐江山」定律，

打江山的，最後一定順理成章坐了江山。

但華盛頓放棄君王之位，打破了這個定律。

這是人類歷史上第一次不依靠外在壓力，僅僅依靠內心道德力量就自覺放棄了在為公眾服務的過程中聚集起來的權力。

也就是從華盛頓辭職鞠躬的那一刻起，

美國人就明確了這樣一個理念：一個國家是不能靠武力來管理的。

這象徵著國家武裝力量對文官政府的服從。

美國就此避免了君主制和軍政府。

作家狄馬評價說：「這個儀式會永垂不朽。它將和蘇格拉底的慨然飲鴆，布魯諾的身被火刑，巴黎人攻下巴士底獄一樣，被人們長久記誦。」

第二天，華盛頓就離開了安納波利斯，

回到弗農山莊，在葡萄架和無花果樹下，

過起了一種心滿意足的鄉紳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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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盛頓主持召開費城制憲會議

04

華盛頓辭職後的美國是什麼樣子？

沒有統一的貨幣，沒有統一的法律，

沒有統一的海關，沒有統一的稅收，

沒有國家元首，也沒有真正的政府。

許多權力是由一個一院制的議會來行使的。

確切地說，當時的美國就不是一個統一的國家，

而是十三個獨立國家的鬆散聯盟，叫「邦聯」，

也就是貨真價實的「烏合之眾」。

整個國家的治理是一盤散沙，動亂頻起。

沒辦法，各州只好派出代表，開會討論解決之道。

這就是歷史上被稱為「制憲會議」的1787年費城會議。

華盛頓作為弗吉尼亞代表參加了這次制憲會議。

會議之前，他被全票推舉為大會主席。

在華盛頓主持下，制憲會議開了116天。

在這116天里，面對代表們的唇槍舌劍，

作為大會主席的華盛頓卻一直沉默不語。

《民主的奇蹟》的作者鮑恩說：

「整整四個月，華盛頓就沉默地坐著，

甚至在全體委員會開會期間，

暫時不用擔任主席的時候也不例外。」

華盛頓為何不說話？

他知道自己的聲望，他不想影響任何條款的制訂。

116天里，他一共發言了三次。

第一次是5月25日，會議開始那一天，

他當選會議主席後，致簡短答謝詞。

第二次是9月17日，會議結束那一天，

他對戈漢姆的動議表示附議：「我也同意把每4萬人產生一名眾議員改為3萬人產生一名，讓選民選出更多代表。」

麥迪遜特意加註：「主席介入討論，這是唯一的一次。」

第三次也是9月17日，會議結束時，

他問：「如何處置這些文件，如果有代表要求，是否允許抄錄？」

除此之外，華盛頓再無任何多餘言語。

他以無聲方式表明，大會主席與其他制憲代表，

應政治平等、人格平等，沒有高低貴賤之分，

大會主席無政治、思想、言論之特權。

麥迪遜說：「可以這麼說：美國民主的參天大樹是華盛頓種植的，他把民主意識深深的埋進每個美國人心中。」

這次制憲會議，意義極其重大：

第一：它制定了美國聯邦憲法。

第二：它建立了總統制、聯邦制、代議共和制相結合的國家制度。

第三：它確立了主權在民、三權分立等原則。

這三項成果，為美國迅速崛起成為世界第一強國提供了制度保證。

05

會議一結束，華盛頓就回家種田去了。

憲法制定後，要得到九個州以上批准才能實施。

過了一年，憲法得到足夠支持，正式生效。

各州按照憲法規定，推舉總統選舉人，

選舉人投票，選出美國總統。

華盛頓沒有競選，天天在自家種植園幹活。

1789年4月，華盛頓得到通知——全票當選為美國第一任總統。

四年後，他再次全票當選美國總統。

1796年，在大家極力推薦他連任第三屆總統時，

華盛頓果斷拒絕了，並發表了一場告別演說。

這就是美國重要歷史文獻——《致合眾國人民書》：

「我已下定決心，謝絕把我放在下屆被選之列……」

1797年任期一滿，他就回家釀酒去了。

華盛頓堅決拒絕連任第三屆國家總統，

開創了摒棄終身總統、和平轉移權力的範例。

對後來的美國產生了極其深遠的影響。

1951年，美國國會通過憲法第二十二條修正案，

將華盛頓開創的總統連任不超過兩屆的傳統制度化，

從根本上杜絕了總統終身任職的可能性。

06

有史以來最偉大的人是誰？

有人說是宗教創始人：穆罕默德、耶穌、釋迦摩尼。

有人說是科學巨匠：牛頓、愛因斯坦……

有人說是思想巨人：孔子、亞里士多德……

有人說是藝術大師：達芬奇、貝多芬……

有人說是帝國建立者：亞歷山大、秦始皇……

但很多史學家和學者卻認為：應該是華盛頓。

「因為我們越來越明白，對人類文明威脅最大、破壞最慘烈的，是不受制約的權力；其次才是自然災害和人類的無知。」

「幾千年的人類文明史，始終伴隨戰爭、奴役、掠奪、破壞的陰影，究其原因，不是因為科學落後、技術低下、藝術匱乏、思想缺位，而是因為權力不受制約。」

把權力關進籠子，才是文明社會的核心價值和人民幸福的牢固基石。

而華盛頓就是這一基石的奠基人。

▲

華盛頓紀念碑

1783年，華盛頓交出軍權，

建立了國家軍隊服從民主政府的先例，

杜絕了軍人干政和軍隊掌管國家事務的可能，

從而避免了軍國主義政權在美國的出現。

1797年，華盛頓交出政權，

從而避免了美國總統終身制，

創立了和平移交最高權力的範例，

維護了這個新生國度的憲政體制和民主根基。

「華盛頓的偉大，不在他的進取，而在他的退讓；不在他的功成，而在他的身退；不在他的掌權，而在他的交權。」

他將「權力真正關進了籠子」。

他為自由留下的是路標，而不是墓碑。

沒有華盛頓，就不會有後來的美國傳奇，更不會產生如今的川普總統。

07

從華盛頓特區白宮窗口向外遠看，

可以看見是一座挺拔的方形尖塔，

那就是著名的華盛頓紀念碑。

華盛頓紀念碑旁，有一方小小石碑。

很多人都想不到，此碑之碑文，

竟出自當年福建省巡撫徐繼余之手。

徐繼玉獲悉華盛頓之壯舉後，

欽佩不已，遂撰寫碑文歌頌之。

碑文如下：

「華盛頓，異人也。

起事勇於勝廣，割據雄於曹劉。

既已提三尺劍，開疆萬里，

乃不僭位號，不傳子孫，

而創為推舉之法，幾於天下為公，

駸駸乎三代之遺意。

其治國崇讓善俗，不尚武功，亦迥與諸國異。

余嘗見其畫像，氣貌雄毅絕倫。

嗚呼！可不謂人傑矣哉。

米利堅合眾國以為國，幅員萬里，

不設王侯之號，不循世及之規，公器付之公論，

創古今未有之局，一何奇也！

泰西古今人物，能不以華盛頓為稱首哉！」

在這個政治家缺失、政客風起的粗鄙年代，

整個世界，或許都應該懷念一下華盛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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