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樹不賣

是樹不賣

平西訟師之五

孫家烈家裡有一塊地要賣。人們看看這塊地長著棘子棉柳的沒有一棵成材樹，他又是一個除了打官司，就是個「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主兒，想想這塊地底子還好，殺了樹整理整理一樣種莊稼，就有人要買。因為價錢合適，買賣很快成交。當村長、中人、保人一干人都到齊了，雙方就坐下來簽訂契約。中人把地契寫好，最後念一遍讓雙方聽聽，如果沒有異議，就簽字畫押。誰知剛一念完，孫家烈張口嚎啕大哭，在場的人被他的這一舉動弄了一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一時竟不知所措。過了一會兒，村長問他為什麼大哭？他說，這塊地里有一棵柿子樹，結的柿子又大又甜，這下賣了，今後再也吃不到了。說完又哭，一干人勸也勸不住。

買地的人讓他哭的心意都亂了，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了，害怕他反悔，就提出來留下這棵柿子樹不殺，將來結的柿子兩家平分。孫家烈不同意，說，那還是你的樹，你今年給我，明年不給了我也拿你沒有辦法。村長說，依著你怎麼辦？他說這棵柿子樹不賣了，價錢上可以稍微讓讓。買家同意了。孫家烈卻說，口說無憑，必須寫在契約上。買家也同意了。於是，孫家烈自己拿過筆來，在契約上寫了「是樹不賣」四個字。買家沒有多想，雙方按上了手印，成交了。

過了幾天，買家去地里殺樹，孫家烈卻不讓，說，他只賣了地，沒有賣樹，樹是一棵都不能殺，在樹空間種地可以。買家說，你當時只說柿子樹不賣呀！孫家烈說，只要是樹我就不賣，白紙黑字寫著吶！買地人把他告到了縣裡，還曾經幻想著當時寫契約的一干人能夠給他作證，可是，人家縣長大人只看看契約，根本就沒找什麼證人出庭，孫家烈就贏了官司。

在司法黑暗的年代，大量的糾紛更多的會在民間自行解決。買地人找到中人、保人，他們也覺得這事辦的不地道，相約來找孫家烈。孫家烈說，這樣吧，讓他再拿原地價的一半，這地給他了。否則，你們跟著他一起到縣裡走一趟吧！買地人只好打掉了牙往自己肚子里咽。

據說，這樣的事兒經常發生，孫家烈家裡不管賣什麼，都是賣兩次，以至於所有人都不敢和他發生交易，最後守著二十畝地（相當於現在50畝）餓死在家中。因為他的奸詐狡獪，不光沒有人賣，連租種的也沒有，他自己不能種，地就這樣荒著。他死前家裡還有點余錢，可是，如果他要買糧，集上糧食市空，要買菜菜市空，他的錢根本就買不到貨物，只能瞪眼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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