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極具爭議的極密文件，至今仍深刻影響著世界格局

今天，我們繼續在西泠秋拍預展現場為朋友們帶來第一手的看展專題報道，過去幾年，記錄下歷史人物最真實一面抑或是重要歷史信息的檔案手札，屢屢創下足以刷屏朋友圈的高價，在這個領域，貧窮可絕對不能限制您的想像力。如2015年，張大千寫給日本女朋友山田小姐的情書，不少都賣出了近百萬元一封信的價格，如今年，記錄下舊王孫溥儒的一張小菜單，拍出了約60萬元；2015年，國民黨高官錢大鈞藏蔣介石密令手諭，在保利拍出近1800萬元的高價。

而今天我們在西泠秋拍預展現場，所看到的是一份半個多世紀之前由蔣介石和其頭號親信陳誠親自過問、修改、簽署的極密文件，記載下了戰後一個極為重大而又充滿爭議的歷史事件，這一事件至今，仍然對當下的世界格局、大國關係和局部地緣爭端產生著重大而又微妙的影響，這樣的一個堪稱二十年拍場所見最重要的現代政治手稿，將會有怎樣的市場表現呢？

大象在預展現場所見，整批檔案有5組文件組成，細細翻閱，包含的歷史信息極其豐富，要在短短一篇文章裡面說清楚，絕非易事。但我們今天會儘可能的為大家梳理清楚！

整批文件中，最為引人關注的，無疑是這件蔣介石、陳誠親批並署名《關於對日和約案我方復文草稿》，文件封面上還留下了蔣、陳二人的親筆簽名，簽署時間寫得明明白白：「（民國）四十年四月十九日」——也就是1951年的4月19日。在近現代歷史上，1951年正發生過一件極為重大的國際時間，對於戰後日本的走向和相關一系列國際關係，都發生了極為重大的影響，而在冷戰大幕之下，這一事件在半個多世紀以來的大國外交中，一直都充滿著爭議，這便是於1951年9月8日在美國舊金山所簽訂的一個重大條約——史稱《舊金山條約》。西泠秋拍上的這套極密文件，便是《舊金山條約》的最直接最重要的第一手資料見證！

1951年9月8日《舊金山條約》簽署現場

正如西泠秋拍上蔣介石、陳誠簽署的這一文件——《關於對日和約案我方復文草稿》，顧名思義，《舊金山條約》的核心內容，便是日本在戰後的國際關係和地位。可以說，作為戰敗國的日本，能夠迅速恢復國際地位，步入重新發展的正規，和這個合約有著巨大而直接的關聯，而這背後的操縱者，自然便是美國了。

《舊金山條約》的簽訂，與二戰後的國際政治背景和亞太地區的地緣政治變化直接有關，二戰剛剛結束，英國前首相溫斯頓·丘吉爾在美國富爾頓發表「鐵幕演說」，美蘇兩大陣營拉起了冷戰的鐵幕，與此同時，亞太地區的形勢變化卻又是美國人始料未及的，首先，中國方面，美國所支持的蔣介石政權在內戰中迅速敗亡退居台灣；與此同時，朝鮮半島局勢愈發緊張，1950年6月，朝鮮戰爭爆發，同年10月，新生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派遣志願軍赴朝參戰，隨著美軍在朝鮮戰場陷入泥潭，1951年7月，美國不得不開啟朝鮮半島的停戰談判。

在這些背景之下，美國對於日本的態度發生了重大轉變，謀求儘快讓日本重返國際舞台，將日本作為其在冷戰大幕之下受美國人掌控的一顆重要棋子。因此，《舊金山條約》的核心便是美國幫助日本重返聯合國，重振經濟，減少日本的戰爭責任追究，以達到美國自身的政治目的。當然，這樣的一個以美國核心利益為主導的條約，必然是將蘇聯集團和新生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排除在外的。1951年《舊金山條約》簽訂不久，周恩來總理就在1951年9月18日紀念「九?一八」事變是發表嚴正聲明：「舊金山合約由於沒有中華人民共和國參加準備、擬制和簽訂，中央人民政府認為是非法的、無效的，因而是絕對不能承認的」。之後，我國的歷屆政府都不承認《舊金山條約》的合法性和有效性，但這一在冷戰大背景之下的產物，卻至今仍然微妙的影響著當今世界的某些地緣政治格局。

蔣介石在台灣

美國人主導的《舊金山條約》將新生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排除在外，但作為戰勝國一方的中國需要有代表參與，美國人便找到了當時已經潰逃台灣的蔣介石政府，那麼，當時實際上已經無力代表整個中國發聲的蔣介石政府，在《舊金山條約》的簽署中扮演了怎樣的角色，事先又做了一些怎樣的工作呢？西泠秋拍的這批檔案，便是當時最第一手的原始歷史材料，我們可以看到，蔣介石政府出於自身利益的考量，在《舊金山條約》的簽訂自然也作了不少努力，同時也可以看出在退敗台灣的弱勢之下，他們所不得已作出的讓步。當然，國際政治背後一切的核心，還是「利益」兩個字。

從西泠秋拍這批珍貴史料來看，大約在1951年的4月，台灣政府就已經收到了由當時的美國國務卿顧問杜勒斯起草的合約草案，以陳誠為首的台灣「行政院」召開了緊急會議進行商討，時間是1951年4月11日的正午，西泠秋拍的這批檔案中，便有一頁「對日和約問題研究小組第一次會議記錄」，會議便在陳誠的「院長官邸」舉行。

在經過了數次緊急會議後，便才有了我們在前文所看到的由蔣介石、陳誠二人親筆批閱並簽署的《關於對日和約案我方復文草稿》，這篇草稿是之前台灣政府幾次緊急會議反覆商議的最終結果，但從這份文件看，陳誠和蔣介石二人仍然又經過了反覆的審閱，最終交由「行政院」發給了當時「國民黨政府駐聯合國首席代表「顧維鈞，作為「台灣政府」在《舊金山條約》簽署中談判的基本準則。

時任台灣「行政院長」的陳誠（1898-1965）

蔣、陳二人最終簽署的《關於對日和約案我方復文草稿》有一定的篇幅，以下，我們為朋友們現場拍攝並全文展示，之後再為朋友們慢慢分析其中的要點所在。

蔣介石、陳誠親批並署名《關於對日和約案我方復文草稿》

我們在預展現場還找到了民國時期著名外交家，時任「國民黨政府駐聯合國首席代表「顧維鈞所著的《顧維鈞回憶錄》，顧氏回憶錄中的信息和西泠秋拍的檔案實物信息完全一致，同時，也可以看到儘管此時蔣氏政權已經潰逃台灣，作為代表著一方政府的外交官們，仍然恪守職責，盡了最大的努力。

第二天，我準備去國務院拜訪杜勒斯。

??下午，我按照安排見到了杜勒斯。??（兩份文本見附錄七。）——註：即西泠秋拍的這件拍品

當杜勒斯粗略看了一遍答覆的內容之後，我解釋說，這個答覆和1 月份我交給他的評論美國提出的作為對日和約基礎的七項原則

的備忘錄，沒有多大出人，有幾處改動，最重要的改動是關於領土問題。

——《顧維鈞回憶錄》

以下，我們便為朋友們逐一來解析一下這個充滿爭議，但至今仍然對國際政治產生微妙影響的這一合約了。

在駐聯合國中華民國外交官們的不懈努力之下，蔣介石、陳誠二人親批的《關於對日和約案我方復文草稿》對於最終《舊金山條約》的部分內容，仍然產生了影響，這更是西泠秋拍這批檔案的可貴之處了。

我們一起來梳理一下秘密檔案的幾個主要內容：

戰後日本重回國際舞台

前文說到，《舊金山條約》的核心，是美國希望儘快恢復戰後日本的國際地位，用以將日本作為冷戰時期在亞太地區的橋頭堡。

在這一問題上，「台灣政府」幾乎沒有太多可以和美國討價還價的餘地，對於日本加入聯合國，所謂」中國政府「重申」願予贊助之意「。

最終，1952年4月28日，《舊金山條約》正式生效，結束了長達七年的同盟國軍事佔領日本的狀態，日本在國際社會的地位也隨即恢復正常。1956年12月12日，聯合國安全理事會一致決定向聯合國大會推薦日本為聯合國會員國。12月18日經聯合國45個成員國提案，51個成員國附署；聯合國接納日本成為第80個會員國。

這裡說句題外話，直到1971年10月25日，中華人民共和國才得以76票贊成、35票反對、17票棄權的票數重返聯合國，而此時，早已加入聯合國的日本，投了反對票。

減免日本的戰爭賠償

而在要求日本戰爭賠償一事中，《關於對日和約案我方復文草稿》中有較為詳細的論述，蔣介石政府屈從於壓力，表示「（所謂）中國政府願放棄另提賠償要求「，不過還是提到了「歸還被劫財產包括有歷史文化價值的若干藝術品」等內容。

總的來說，在美國政府的強勢干預之下，台灣方面對於要求日本戰爭賠償做出了重大的讓步，一直到1952年4月16日《舊金山條約》生效，已經基本找不到了具體對中國賠償問題的條款了。

在《舊金山條約》中，聯盟國承認：日本應賠償聯盟國戰中所生的一切損害與痛苦，但因日本目前擁有的資源不足以支持一個自主的經濟體，且不足以完全賠償前述之一切損害與痛苦。因此，對國土尚被日本軍隊佔領且因日本而受損害需要接受賠償且經聯盟國同意者，應透過日本人的勞役以恢復生產、打撈沉船與其他相關作業而需費用之國家，日本將儘速與其就前述損害之賠償進行協商。此項賠償不得加諸額外負擔，若有原料製造之需，此原料應由聯盟國考慮後供給，以免日本承受匯兌負擔。

有了美國的撐腰，日本政府便在《舊金山條約》的簽約過程中，對賠償問題施展了抵賴政策，後來1952年的所謂「台日合約」，日方對於賠償問題更是無賴的表示：「我方始終認為我國遺留在貴國大陸之財產，為數甚巨，當值數百億元，以此項巨額財產充作賠償之用，應屬已足。」事實上，這些保留下來的巨額物資和機器設備卻由出兵東北的蘇聯軍隊捷足先登，作為「戰利品」拆卸和搬運回國了。

所以，我們如今所看到的日本戰後賠償數字中，「印度尼西亞8億美元、菲律賓8億美元、緬甸2億美元、越南3900萬美元、寮國278萬美元、柬埔寨417萬美元、韓國3億美元」，而中國這邊的數字，是一個觸目驚心的」0「。這個時候，蔣介石政府早已完全喪失了大陸的控制權，所以台灣政府的「放棄賠償」實在有一點慷他人之慨了，但或許也是弱勢之下的無奈選擇。

當然，1972年，日本和中國人民共和國正式建交，我們也放棄了向日本進行戰爭索賠，這是後話了。

支持韓國獨立

如果說在日本加入聯合國和要求日本賠償方面，「台灣政府」都沒有什麼話語權，那麼在支持韓國獨立方面，台灣方面此時卻顯得異常的積極和強硬，請注意，此時，台灣方面用的名詞是「韓國」，而不是「朝鮮」。

在這一頁上，所謂「中國政府」表示「積極承認」「韓國獨立」，值得注意的是，陳誠在其批閱中，還刪除了之後的「考慮其他盟國之意見」，顯示出在這一問題上的強硬立場。

這自然是台灣政府完全出自於自身利益的考慮，要知道，蔣介石和陳誠在批閱《關於對日和約案我方復文草稿》的時候，正值1951年的4月，此時，朝鮮戰爭正在慘烈進行之中。對於慘敗給共產黨的蔣介石，對於朝鮮戰爭的走向，或許還有所期待，所以，台灣政府在此時對於承認韓國獨立採取了極為力挺的態度。

當然，到了1951年9月《舊金山條約》簽署的時候，朝鮮戰爭已經進入到了停戰談判階段，而台灣方面所提出的承認韓國獨立，自然也得到了響應，被寫進了條約之中。

為日俄領土爭端和中日釣魚島爭端埋下伏筆

充滿爭議的《舊金山條約》至今仍然對國際局部地緣政治產生的影響，恐怕就要數日俄領土爭端和中日釣魚島的爭端了。

有關於這個問題，《顧維鈞回憶錄》中也有類似的記載：

日俄之間在千島群島和南庫頁島的領土爭端由來已久，關於這個問題，今天的文章實在難以詳細展開。簡單的說，1904年，在日俄戰爭中戰敗的俄國被迫與日本簽訂《朴次茅斯條約》，將千島群島和庫頁島南部的控制權轉讓給日本。但在二戰後期，為督促蘇聯儘快對日作戰，蘇美英三國首腦於1945年簽署《雅爾塔協定》，規定蘇聯以佔領日本的千島群島和南庫頁島為條件，參加對日作戰。

日俄領土爭端

而到了1951年的《舊金山條約》，卻在第二章第二條中使用了這樣的模糊措辭：「日本放棄對千島群島、1905年9月5日獲得之庫頁島（南樺太）部分，以及鄰近各島嶼的一切權利、名義與要求。」這為日後日俄領土爭議再起埋下了伏筆，這種爭議一直持續到了今天。

在西泠所見這份《草案》中，蔣介石悍然表示同意「北緯二十九度以南之琉球羣島及包括西之島、硫磺列島、沖之鳥島、南鳥島在內之小笠原羣島置於聯合國託管制度之下」。這樣的表態無疑埋下了日後美國將這些島嶼交給日本，以至中日間愈演愈烈的釣魚島爭端的禍根。自然，台灣政府單方面表態簽下的這樣一個弱勢下的合約，是不可能為中國政府所接受和認可的，釣魚島自古就屬於中國。

有關於這批第一手的珍貴歷史檔案，今天我們由於篇幅所限，只能為朋友們解讀到這裡了，黑格爾說，「歷史是一堆灰燼，但灰燼深處有餘溫。」觸摸著這樣的真真實實的歷史檔案，您是否感受到了歷史的溫度呢？如果您對它們有興趣，就請到西泠秋拍的預展現場親手觸摸歷史吧。

LOT2138

1951年-1952年作 蔣介石、陳誠批《關於對日和約案我方復文草稿》（「舊金山合約」）完整未刊底稿及相關文獻

RMB 　2,800,000-3,500,000

著錄：《顧維鈞回憶錄》九P65-72，顧維鈞著，中國社會科學院近代史研究所譯，中華書局，1989年。

本標的計有：

1.蔣介石、陳誠親批並署名《關於對日和約案我方復文草稿》四頁。A3×4

2.蔣介石閱《開羅宣言》抄稿一頁。A3

3.黃少谷致張厲生信札一通二頁（帶信封一枚），有張厲生批。16×10cm×2

4.「行政院」對日和約問題研究小組第一次會議記錄一頁。A3

5.「行政院」編譯室有關《舊金山對日和約》、《台北和約》剪貼數據五頁。24×17.5cm×3 24×17.5cm×2

2017西泠印社秋季拍賣會

預展時間:

12月20日（周三） 9:30-20:00

12月21日（周四） 9:30-20:00

12月22日（周五） 9:30-18:00

拍賣:12月23日至12月25日

展拍地點:杭州·浙江世界貿易中心展覽廳（杭州市曙光路122號）

中外名人手跡專場暨長言聯書法專題

拍品總數：292 件

拍賣時間：2017年12月24日上午9:30

拍賣地點：浙江世貿君瀾大飯店三樓世貿廳A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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