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裡的好媳婦喻菊華

圖/文 丁應明 馬建忠 孟超

當你看到這兩張圖片時，一定會很驚詫，手上拿著竹棍是要打人嗎？

其實，用竹棍敲擊地面或門框，是用來引路的，聽到這個聲音，在屋內的人就會尋聲抱起木頭，小心翼翼地移動腳步向外走來，我們今天看到在不到兩米的距離間，共敲擊地面和門框二十多次，耗時近半個小時，其間因去牽扶，被她驚恐般拒絕，又重新敲擊門框，她才艱難地走到門外，陽光下，終於看清了她的面容，兩隻眼睛凹陷，嘴巴也凹了進去，躬著身背，把一截髮黑的木樁放在地上，艱難地坐下。

這個坐在木樁上的女人叫劉天菊，今年五十三歲，是一級傷殘，智商一直停留在幾歲時期，是個啞巴，幾年前兩眼也瞎了，牙也掉完了，但有兩個聲音是她最熟悉和最信賴的，除了竹棍的敲擊聲，就是她弟媳的喊聲，喊她起睡，喊她吃飯，給她指路，除了吃喝外，其它的事情全然不知，應該是天生不會。

她就是我們要介紹的李家鄉永樂村新近評選出的「好媳婦」喻菊華，今年四十四歲，除了照顧丈夫的「傻姐姐」外，多病的公公也由她照顧，今年七月份，活了七十八歲，剛走不久。嫁到這個家庭二十五年，丈夫又常年在外打工，兩個老的，兩個小的，還有這「傻姐姐」都一直由她照顧，家裡的六畝土地也由她耕種，還餵了兩頭大肥豬，雞也養了不少。在她臉上我們沒有看到她對生活的抱怨，相反卻一臉笑容，很是陽光，她對生活的態度和擔當，影響和感染著我們，在她身上讓我們看到了勤勞和善良，樸實和堅守，還有人的天性，她把親情演繹得格外光輝。

在喻菊華心裡，親情就是前世修來的緣份，所以她格外珍惜。公公還在世時，常常感念她對劉家所付出的這些貢獻，也想讓她今後能過上好日子，曾想去買毒藥回來，讓他這個包袱女兒早些死了。她拉著公公的手說：她雖說什麼都不知道，但她也是一個人，你相信我，只要我有一口飯吃就絕對不讓她餓肚子。不久前，在外打工的大女兒對她講：再過幾年跟我去城裡住享下福。她說：你姑姑咋辦？算命的說她要活七十多歲。大女兒一聽：天呀！到那時你不都六十多歲了，這輩子還享不享福了？母女對話的結果是，女兒想要回來，和媽一起照顧姑姑。

喻菊華向我們擺了兩件事情，也喚起了我們心中最脆弱的情感，第一個是說「傻姐姐」也懂感情，兩個女兒在很小的時候就跟她很親近，有什麼好吃的都會給她，有兩次因為她們調皮，我拿起棒棒想嚇唬她們一下，結果被傻姑姑看到了，反應十分強烈，競拿起一根木棒要打我，有一次還拿起破刀來砍我，「從此我也不敢當作她的面教育娃兒們了」。第二個事情是她有一次回娘家去了，「傻姐姐」就急得出去找我，她眼睛瞎後就沒有出過門，爬了很遠，最後掉在一個水溝里了，我找到她，把她背回來，心裡很不是滋味。「其實她還是懂感情的，公公和丈夫經常打她，她看到和聽到他們的樣子和聲音就變得異常恐懼，但看到我和聽到我的聲音就顯得很平靜，很溫和了」。

喻菊華的「傻姐姐」為什麼要隨時抱著一個十多斤的木樁呢？據說過去是把櫈子，被她丟爛了，她睡覺時還要放在床上，她雖然是個殘障人，但她生理上也是一個正常女人，她的吃喝拉撒都得有人照顧。我們在喻菊華家裡沒有看到髒亂現象，沒有聞到異味，相反非常潔凈。而「傻姐姐」每頓稀飯要吃三大碗，麵條兩大碗。村民們是這樣說的，「她遇到了就該她做，她做的確實很好」，「不遇到她，傻子活不到現在」，「二十多年不容易，一個女人撐起了一個家」。我們實在無法理解「木樁」的含義，只知道她在院子里曾掉下坎去幾次，現在的護牆是村裡今年幫助修建的，在劉天菊的世界裡，不知能否感知？

喻菊華的娘家在天星坪，距她所在的永樂村二組也就幾公里遠，她有時很想回去看看，可就是走不開。二十多年來，回娘家的次數掰到手指都記得到。我們問：這樣的日子過得苦不苦？她說「有時候是覺得苦，什麼地方都沒去過，生活就在這附近，從早到晚還忙個不停，沒少給丈夫抱怨和扯筋，但冷靜一想，大多數人不就這樣在過嗎，看到兩個女兒學習好，看到老人和「傻姐姐」都很平安，自已也就想通了，只要他們都好就行」。

喻菊華告訴我們：今年地里收成有一萬多元，村上又把「傻姐姐」納入「精準扶貧」對象，每年還有三千多元的收入。日子越過越好了，感謝黨和國家給的好政策，希望丈夫和大女兒在外好好打工，小女兒好好讀書，我把地種好，有個好收成，「傻姐姐」吃得好，穿得好，我也就跟著好了。這連串的好和她不變的笑臉，也讓我們剛到時的不好心情變得逐漸好了起來。

喻菊華的故事在山村流傳，也讓我們的李家行更有意義，在最樸實的語言中，我們感受了人間最溫馨的情感，或許有的離我們漸遠，但它並沒有消逝，只要我們用心去做，相信人間有真愛，讓生命之花越開越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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