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燉魏晉南北朝（二）：治清平世之能臣，亂天下世之奸雄

原標題：亂燉魏晉南北朝（二）：治清平世之能臣，亂天下世之奸雄

第一章魏武揮鞭

第二節治清平世之能臣亂天下世之奸雄

史書上記載曹操「少機警，有權數，而任俠放蕩，不治行業，故世人未之奇也」。《曹瞞傳》記載的一個小事兒能反映出曹操有權術且自幼精通心理學：曹操不是打小就任俠放蕩、不治行業嗎？他叔叔有時看不過去就跑到曹操的爸爸曹嵩那打小報告去。曹嵩等曹操回來，就給他一頓胖揍，一來二去曹操知道了是叔叔告的狀，就琢磨怎麼才能消除這個「隱患」。這一日，叔侄二人在馬路上走一對臉，曹操眼珠子一轉馬上開始嘴歪眼斜裝中風。

曹操叔叔一看，這孩子怎麼了這是？跟非常6+7似的，趕緊上來問問，：「侄兒，這是怎麼了？」

曹操：「叔啊，我中風了，可能是腦栓塞（腦栓塞是我yy的⊙﹏⊙）。」

曹操叔叔大驚，趕快跑去告訴曹嵩了，曹嵩一聽嚇壞了，趕緊把曹操找來問問。叫來曹操一看，也沒什麼不一樣啊，跟昨天吃四碗麵條時沒啥區別啊，趕緊問問吧，「你叔父說你中風了，我看你也沒事，難道是這麼快就好了？」

曹操：「我沒有中風，可能是我叔父不喜歡我，故意說我有問題的。」

曹嵩這時也懵了，將信將疑的，但是曹操叔叔以後再說啥，他也不怎麼信了。雖然此時的曹操只是在家長面前耍耍小聰明，但中國有句古話叫「三歲看大，七歲看老」，一代梟雄呼之欲出。從此，曹操更是淘的沒邊，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一個人再怎麼作妖掀起的風浪也是有限的，而曹操卻有個一個與他「臭味」相投的玩伴——年長他9歲的袁紹袁本初。

袁紹，字本初，汝南汝陽（今河南省周口市）人，是司空袁逢之子，自曾祖父起四代有五人位居三公，因此有「四世三公」之稱。儘管如此袁紹年輕時的地位並不高，因為他並不是袁逢的嫡長子，袁紹的母親本是婢女，作為庶出的袁紹家庭地位顯然也不怎麼高。（嫡子是袁紹的弟弟——袁術，就是後來得到傳國玉璽，在壽春稱帝的那哥們）

曹操和袁紹的父親都在洛陽（此時應為雒陽，為方便閱讀通作洛陽）做官，袁曹二人又因為志趣相投，便經常混在一起。《世說新語》中就記載著倆人作妖的一段故事：

觀人新婚，因潛入主人園中，夜叫呼云：「有偷兒至。」廬中人皆出觀，帝乃抽刃劫新婦，與紹還出。失道，墜枳棘中，紹不能動，帝復大叫：「偷兒今在此！」紹惶迫自擲出，俱免。魏武又嘗雲，人慾危己，己輒心動。

大致意思就是曹操和袁紹倆人去偷人家剛過門的新娘子，只能說城裡人真真的會玩啊。曹操不會從這個時候開始就喜歡人妻少婦了吧，這個嗜好後面要好好說說。

要是說官宦之家紈絝子弟，作作妖，偶爾干出點上面這些事還不算特別過分的話，那麼下面這件事曹操就有點玩出圈兒了。曹操曾經私自潛入大宦官張讓的宅中，準備行刺張讓。不料被張讓發現了，這時的曹操也並不驚慌，而是「乃舞手戟於庭」手持戟與張讓的家奴對戰，且戰且退到牆根，然後翻牆而逃。張讓在當時是有名的大宦官，是臭名昭著的十常侍之一，漢靈帝對他極為寵信，常謂「張常侍是我父」。

張讓

曹操連這樣的人也敢惹，我覺得至少說明三個問題：

第一，曹操武藝高強。張讓是靈帝身邊的紅人，宅中家丁人數不會太少。曹操在被發現後舞戟而使人不能近身，最後全身而退，可見武功了得。

第二，曹操對現狀不滿。前面我們說了，曹操的父親曹嵩是宦官曹騰的樣子，曹操怎麼說也不應該得罪同為宦官的張讓，即使曹騰和張讓並不是一類人。一個滿足於紈絝子弟生活的人是絕對不會去冒這個風險的，曹操去了，因為他需要這樣一個機會讓世人知道，他要和禍國亂政的閹人劃清界限。

第三，曹操想要火。在我們生活的現代如果你想火肯能有一百種方式，唱歌、演戲、錄視頻等等，甚至U盤丟了都可能在互聯網上小火一把。即使是在宋、或者明清，普通老百姓也是可以通過科舉逆襲的，正所謂「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十年寒窗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但在曹操生活的東漢末年，想要出人頭地，說實話，比較難。漢代選拔官吏是通過察舉制和徵辟制，像曹操這樣的宦官家庭出身，最多也就是混到「吏」的級別。然而野心勃勃的曹操並不甘於此，他需要做些大事兒來提高自己的聲望，刺殺張讓是第一件，拜訪許劭是第二件。

許劭，又名許子將，是當時著名人物評論家。據說他每月都要對當時人物進行一次品評，人稱為「月旦評」（每年之初稱為元旦，每月之初稱為月旦）。這個「月旦評」在當時的火爆程度不亞於如今的綜藝真人秀節目，收視率可是杠杠的。據說曹操作為當時的三流小明星，是削尖腦袋也想上「月旦評」的通告的。然而許劭對這個當時的小角色是不感興趣的，但面對曹操三番五次的來煩擾，也就給了一個在我們看來並不怎麼樣的評價：「君清平之奸賊，亂世之英雄」。奸賊、英雄——奸雄——這兩個字成了曹操一輩子的標籤，陳壽在《三國志》中評價曹操時就用上了這個詞，也是曹操最為人熟知的十字評價「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

話說當年曹操得到許劭的點評後，哈哈大笑、大喜過望，因為他知道，他馬上就要火了。

第一章 魏武揮鞭

第三節 群狼才除又引虎孤掌難鳴自求福

果不其然，曹操還真出名了。熹平三年（公元174年），二十歲的曹操被舉為孝廉，入京都洛陽為郎。關於曹操的故事這裡就不再按照時間順序細細的講述了，只拎個骨架出來，曹操做洛陽北部尉時搞五色棒立威神馬的就不贅述了。

隨後的幾年，曹操做官並經營著自己的勢力。中平元年（公元184年），黃巾起義爆發，曹操被拜為騎都尉，進攻潁川的黃巾軍，結果大破黃巾軍，斬首數萬級。

中平六年（公元189年），漢靈帝駕崩，太子劉辯登基，何太后臨朝聽政。何太后的哥哥大將軍何進原本是屠戶，因為妹妹的裙帶關係才當上大將軍，作為外戚掌權。整個東漢除個別明主在位時外，就是外戚和宦官交替掌權的時代，因為東漢政局跌宕，皇帝被廢、被殺，所立的小皇帝不能親政，則由太后臨朝，外戚柄事。等小皇帝長大了，想親政了，才發現滿朝文武都是自己姥爺或者舅舅的人，沒有人可以幫自己扳倒他們，唯有和自己一起在深宮中一起相伴的人才能信任，這時就輪到宦官上台了。循環往複，周而復始，東漢的國祚就在這樣的你方唱罷我登場中，消耗殆盡。

大將軍何進在自己親外甥劉辯上台後，就想除掉十常侍，但沒有取得何太后的支持。為什麼何太后不支持自己哥哥的誅殺宦官的想法呢？因為何太后的命是宦官救的。當年漢靈帝在位時，當時的何皇后嫉妒靈帝愛妃王美人的美貌，在王美人產下劉協（後來的漢獻帝）之後，把王美人給鴆殺了。靈帝得知後怒不可遏，是在宦官的求情下，才保住了何皇后。所以，此時的何太后，心軟了。

自己的妹妹不同意殺宦官，對於大將軍何進來說是件棘手的事情，據說此時袁紹給何進出了個餿到不能再餿的主意——召時任并州牧（東漢的州牧是地方的軍政一把手，相當於省長加軍區司令）的董卓進京，脅迫何太后同意。兩個政治智商低下的人，一拍即合，說干就干！然而此舉打草驚蛇，董卓尚未抵達京城，何進已被宦官下手謀殺。同年九月，董卓入京，執掌朝政，把劉辯廢為弘農王，而改立其弟陳留王劉協為漢獻帝，又派人把劉辯母子毒死，自稱太師，專擅朝政。

董卓執柄朝政後曾召曹操來做驍騎校尉，但曹操見董卓倒行逆施，不願與其合作，遂逃出京師洛陽（今河南洛陽東）。《三國演義》寫到這裡的時候出了一件大事，說曹操和陳宮逃到中牟縣時，借宿曹父故人呂伯奢家中，然後殺呂氏一門，那麼到底正史里是不是這麼記載的呢？首先，這事兒和陳宮沒什麼關係，曹操一人出逃的；其次，曹操因何殺人史書記載不一，欲知詳情請移步文章：《曹操VS呂伯奢，你倆到底誰更冤》。

曹操一路逃亡，想明白了一件重要的事——想在亂世立足依靠大行其道四百年的儒術恐怕是行不通了，唯有依靠武裝鬥爭，才能享有一席之地，也就是我們後世說的「槍杆子裡面出政權」！曹操到陳留後，「散家財，合義兵」，招兵買馬且首倡義兵號召天下英雄討伐董卓。

後面就是大家熟悉的十八路諸侯討董卓，初平元年（公元190年）正月，義軍共推渤海太守袁紹為盟主；二月，聯軍於洛陽擊敗董卓。董卓則脅迫獻帝遷都長安（今陝西西安西北），出逃前他焚毀洛陽宮室，劫掠百姓財產，致使洛陽方圓200里荒蕪凋敝、無復人煙。

取得小勝的聯軍再無心西進攻取長安，而是或者飲酒聚會，不圖進取，或者相互征伐，各懷鬼胎，或者開始伺機發展個人勢力，總之沒有幾個人真心想著要去討伐董卓，除了曹操（當然還有孫堅等人，此處暫不展開）。

我本不喜歡大段粘貼史書記載，但《三國志》的這段記載一定要粘過來：太祖曰：「舉義兵以誅暴亂，大眾已合，諸君何疑？向使董卓聞山東兵起，倚王室之重，據二周之險，東向以臨天下；雖以無道行之，猶足為患。今焚燒宮室，劫遷天子，海內震動，不知所歸，此天亡之時也。一戰而天下定矣，不可失也。」遂引兵西，將據成皋。邈遣將衛茲分兵隨太祖。到滎陽汴水，遇卓將徐榮，與戰不利，士卒死傷甚多。太祖為流矢所中，所乘馬被創，從弟洪以馬與太祖，得夜遁去。榮見太祖所將兵少，力戰盡日，謂酸棗未易攻也，亦引兵還。

這樣的曹操能被叫做漢賊嗎？十八路諸侯只有陳留太守張邈派兵同曹操一道，而作為主將出征的卻只有曹操一人。曹操身中流矢時，世承漢恩、四世三公的袁氏兄弟在哪裡？各路以匡扶漢室為名起兵的諸侯又在哪裡？曹操中的這一箭再一次讓他明白了那件重要的事——想要在亂世屹立不倒，首先要有一條足夠粗的胳膊。

這第一條粗胳膊就是從敵人身上卸下來的。初平三年（公元192年），青州黃巾軍很不消停，不僅連破兗州郡縣，甚至陣斬兗州刺史（僅次於州牧的地方軍政二把手）劉岱。濟北相鮑信等人迎曹操出任兗州牧，曹操「設奇伏，晝夜會戰」，終於將黃巾擊敗。當年冬天，三十萬青州黃巾軍主力無條件向曹投降（不是戰敗投降）。投誠後的青州黃巾軍，連家屬在內共計百餘萬人，被曹操編為「青州兵」，青州兵成為了曹操第一支相對獨立的武裝力量，也成為了曹操日後征戰最重要的一支武裝力量。

實力驟增的曹操，隨後又破劉備、拒陶謙、大敗袁術，事業蒸蒸日上，甚至曹丕也在這個時間段第一次出現在史書的記載之中。史書記載曹丕六歲學會射箭，八歲學會騎馬，儼然一副合格接班人的樣子（雖然那時曹操心目中的接班人並不是他）。然而就是在一切看起來都那麼順風順水時，一場暴風雨卻正在醞釀。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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