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諾，在天空飄落

◆承諾，在天空飄落

對著那縷鴿哨

我承諾，絕不迷途

這或許是陽光下最大的謊言

一旦離開陽光

保不齊我會偏離航向

對著發黃的秋葉

我承諾，絕對沉默

就在秋葉跌落的那一刻

驚呼，竟釋放出

多年來胸中的鬱結

對著飄落的雨絲

我承諾，絕不撐傘

不會讓頭頂的白髮與天空

有薄薄的阻隔

而我，總避在屋檐下的角落

天晴天陰的日子裡

我已許出太多的承諾

而每每在兌現的最後期限時

常常失約，承諾淪落成

雨後的陽光里飄飛的雲朵

◆雨秋，麥种放棄發芽

雨天，雄起的不單是

裝滿一腔苦水的雲

那山，那樹，那小河

全都濕了頭頂，涼了眉梢

軟成稀泥的土地

早就無力承載

一粒麥籽的重量

發芽的事，自然成了傳說

懷揣一句

憋了好久的話

就如這噙滿雨水的黃土

定會在某夜坍塌

花開故土

而果實卻，掛滿

遙遠的他鄉

生根的雙腳，被故土鎖牢

熟悉的眸子里

常常能射出鄙夷的光

未能謀面的眼睛

卻能溫暖寒透的心腸

料定，這秋雨

總會有下停的時光

假使雲團不散

那就讓種子老死櫃中

◆活在當下

我不結網，結網

是蜘蛛的事，而蛛網

網住的往往是蚊蠅

或者，被冒失的飛蟲

撞出一個個傷殘的破洞

握著一根受潮的火柴

便握住了雲里的太陽

儘管，寒風吹冷了身軀

畢竟我的手裡

攥著溫暖的指望

不再嚮往遠方

遠方沒有我熟悉的故鄉

不再潛入詩行

詩行里滿是文字的憂傷

活著，只希望有永夜的星光

我不怎麼頑強

因故，從來不崇拜

千年不死的胡楊

倘若我能死去，那就

儘快腐朽，我怕那暴屍荒漠的慘狀

◆失約的陽光

說好的晴明

又在黃昏暮雨里失約

由此，我不敢再信

嘴裡吐出的東西

那些含有足夠的分量

你說，你喜歡陽光

可雨里你卻撒丫子的奔忙

而真相卻在言不由衷里隱藏

我吶，總能一萬次相信

你一萬零一次的說謊

在習慣的秋雨里

習慣撐傘，即使天空

鋪滿溫暖的陽光

淹沒腳踝的泥水裡

仍舊站著一對守信的腳掌

陰晴不定的日子

我已無力應變

就當那些信誓旦旦諾言

是流雲，或寒風

裹住了言而無信的太陽

◆我想乾淨的離開

見過那些暴屍荒野的胡楊

突然，滋生

放下筆觸的願望

走，就走個乾淨吧

可別留下屍骨

讓後來的生命，欣賞

那些慘烈的戰場

行走的日子

總是遺忘了漫長

時光，在蜷曲的雙腿上

皺褶成皸裂的滄桑

拔節的白髮，一寸一寸

延長，紅塵里留名

竟是幼稚的荒唐

昨天，已成旅途上

丟棄的行囊，行囊里裝滿

一張張從熟悉到陌生的面龐

躲避，偶遇時碰觸的目光

或許這不是無情

是心與心的碰撞，留下

無法痊癒的暗傷

圖/文：雨梁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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