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議與波折，讓《紐瑞耶夫》的這場首演遲到了五個月

舞台中央是由弗拉季斯拉夫·蘭特拉托夫（Vladislav Lantratov ）所飾演的紐瑞耶夫；A scene from 「Nureyev」 at the Bolshoi, with Vladislav Lantratov (in tuxedo) in the title role. Credit Mikhail Loginov/Bolshoi Theater

2017年12月8日，莫斯科大劇院芭蕾舞團（Bolshoi Ballet）一出講述前蘇聯著名芭蕾舞蹈家魯道夫·紐瑞耶夫（Rudolf Nureyev）一生的同名芭蕾舞劇《紐瑞耶夫》，終於在推遲五個月後，迎來了它的首場演出。

莫斯科大劇院外關於《紐瑞耶夫》的海報；A poster promoting director Kirill Serebrennikov"s 『Nureyev』 ballet is seen outside the Bolshoi Theatre on Saturday Tass/Getty

這場芭蕾舞劇原本計劃在今年七月就與觀眾見面，但是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就在原定首演日期前三天，相關方面突然宣布演出取消。劇院管理層給出的理由是「還沒有準備好」；而就在一個月後，該芭蕾舞劇以前衛著稱的導演基里爾·謝列布連尼科夫（Kirill Serebrennikov）則因「挪用公款」而遭到當地檢察機關的扣留。

基里爾·謝列布連尼科夫；Kirill Serebrennikov, Getty Images

不過在舞劇宣布取消的那段時間裡，俄羅斯國家新聞通訊社就援引援一位能夠接觸文化部的消息人士的話說：「有人擔心芭蕾舞的同性戀題材。」事實上，在芭蕾舞劇《紐瑞耶夫》中，展現了富有激情的同性浪漫場面，這在上周的演出中仍得到了保留。2013年，俄羅斯通過了一條關於禁止向未成年人傳播「非傳統性關係宣傳」的法律，儘管當局否認該決定帶有歧視意味。可以說，這出《紐瑞耶夫》是對俄羅斯政府關於「同性戀宣傳法」態度的一種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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紐瑞耶夫表演《吉賽爾》

紐瑞耶夫是當代最富有魅力的男性芭蕾舞蹈家之一。1938年，他出生於前蘇聯西伯利亞伊爾庫茨克附近，一列開往海參崴的火車上，成為了家中最年幼的孩子，也是唯一的兒子。當德國入侵前蘇聯時，他一家人從莫斯科搬到了巴什基爾的烏法。雖然家裡生活貧困，但有一次，紐瑞耶夫的母親還是設法在買了一張單人票的情況下將孩子們帶入了劇院。於此，紐瑞耶夫與芭蕾有了第一次相遇。

紐瑞耶夫

在11歲時，紐瑞耶夫開始上芭蕾舞課，並在15歲時開始在烏法劇院作為臨時演員進行專業表演，後來他正式加入了劇院的芭蕾舞團，並在莫斯科和他們一起巡迴演出。當紐瑞耶夫17歲時，他被列寧格勒的基洛夫芭蕾舞學校錄取。畢業後，紐瑞耶夫個人與聖彼得堡基洛夫芭蕾舞團的簽下了合同。接下來的幾年裡，包括在《睡美人》和《天鵝湖》中，他還在基洛夫劇院出演了另外15個主要角色。

芳婷與紐瑞耶夫，1969年

1961年，紐瑞耶夫隨團來到巴黎進行巡迴演出。同年，他還在芭蕾舞女演員瑪戈特·芳婷（Margot Fonteyn）為皇家舞蹈學院（Royal Academy of Dancing）舉辦的年度晚會上首次亮相倫敦。這場晚會讓紐瑞耶夫受邀在下一年與芳婷同台共舞，表演《吉賽爾》、《堂吉訶德》等劇目。與芳婷的合作、與皇家芭蕾舞團的持久聯繫，奠定了紐瑞耶夫後來的職業生涯的基礎，也是他從事製片人和編舞工作的開始。

Rudolf Nureyev / Margot Fonteyn - Swan Lake

作為一名男性芭蕾舞者，他卓越的舞技為舞蹈界開闢了全新的領域，並扭轉芭蕾舞中男舞者僅作陪襯的現象，提升了男舞者的地位。當然，他的感情生活也受到人們的關注，尤其是他與另一位男性舞者——來自丹麥的舞蹈家埃里克·布魯恩（Erik Bruhn）的故事。

布魯恩與紐瑞耶夫

在1961年紐瑞耶夫投誠西方後，他結識了布魯恩。事實上，紐瑞耶夫是布魯恩的「鐵杆粉絲」；儘管二人的舞蹈風格大相徑庭，他們還是不可阻擋地相知相愛。他們兩個都是完美主義者，在芭蕾的道路上共同精進。紐瑞耶夫開始吸收西方的風格，並將其融入到他以往的所學之中。

布魯恩與紐瑞耶夫

而布魯恩對角色的態度也堅定了紐瑞耶夫所認為的、一個男人應該被允許像女人一樣跳舞的信念; 當他們在後來的《天鵝湖》作品中增加了一種柔和的獨舞時，這種效果被完全體現出來，其中引入了一種後來被其他編舞家所接受的、嶄新的、柔和的男性舞蹈風格。

由紐瑞耶夫編舞的《天鵝湖》版本

紐瑞耶夫與布魯恩的感情儘管少不了爭吵與分分合合，卻依然緊密維繫了25年之久，直到1986年布魯恩去世。如今的芭蕾舞劇《紐瑞耶夫》中最能夠觸動俄羅斯當局的爭議之處，也就在於此。其中一幕，演員所飾演的紐瑞耶夫與布魯恩表演了一場十分感人且感性的舞蹈，意在表達他們墜入愛河時充滿激情的瞬間。

演員所飾演的紐瑞耶夫（前）與布魯恩（後）的雙人舞

而在另一部分中，一張紐瑞耶夫赤身裸體的巨大照片作為背景出現在舞台上。當今年早些時這一舞台形象被一些俄羅斯媒體傳出時，還引起了社會保守派的強烈抗議。最終，這出舞劇的評級被定為成人向。紐瑞耶夫的一生也就正如此一般充滿爭議。據相關學者的研究，在他投誠西方後，赫魯曉夫甚至曾親自簽署命令欲將其暗殺。1993年，紐瑞耶夫因艾滋病而病逝於巴黎。

Vladislav Lantratov 所飾演的紐瑞耶夫（右）與Denis Savin 所飾演的布魯恩（左）Photo by Damir Yusupov/ Bolshoi Theatre.

當然，爭議總歸是爭議，它並不能阻擋藝術的腳步。莫斯科大劇院總監弗拉基米爾·尤林（Vladimir Urin）在《紐瑞耶夫》首演當日說道：「作品會引起一些人的爭論，一些人的讚賞，還有一些人的抗拒。但那就是藝術。我們生產的就是能夠引起人們爭論的作品。」

Artem Ovcharenko 所飾演的紐瑞耶夫 Photo by Damir Yusupov/ Bolshoi Theat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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