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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穰苴孫武:一個家族在同一時期為中國貢獻了兩大軍事家

公元731年,唐朝開元十九年(中國歷史上最強大的朝代之一),經唐玄宗李隆基下令,一個「史上最牛」武將排行榜出爐。

排榜首的,是周王朝的開國功臣姜子牙。他的後面是春秋到唐朝,1500年間的十位名將。

公元1123年,宋徽宗宣和五年,官方又出了個新的排行榜,評選範圍擴大,共收錄了歷代名將七十二人。

老大仍然是姜子牙。

老二仍然是張良。張良兩次上榜都居老二位置,據稱是因為根據傳說,他學過姜太公的《陰符經》,算是他的傳世弟子。

聞櫻桃醉把兩個榜單製圖如下(黃色為同上兩榜前十的名將):

我們今天要說的,是其中兩位春秋名將,田穰苴[ráng jū]和孫武。

他們倆有很多相似之處。首先,他們都兩次上榜前十,都是春秋末期人。

圖為田穰苴畫像。

圖為孫武畫像。

田穰苴是春秋末期齊國人,生卒年齡不祥,為田完的後代。孫武也是春秋末期齊國人,生卒年齡約為公元前545年—約公元前470年。公元前521年,孫武的爺爺田書因伐莒有功,被齊景公賜姓孫氏。也就是說,田穰苴和孫武,都是田完的子孫。一個家族在同一時期為中國貢獻了兩大軍事家,這在中國歷史上空前絕後。

他們除了是名將,還是此後兩千多年諸多名將的老師。田穰苴寫過兵書《司馬法》,可惜於西漢年間開始失傳了大部;孫武寫的《孫子兵法》,則將傳遍全世界,成為「兵學聖典」。

他們鐵腕整頓軍隊的事迹也驚人地相似:果斷斬殺君王身邊的紅人立威。

田穰苴斬殺齊景公寵臣 稱「將在軍,君令有所不受」

當時,西邊的晉國正進攻齊國的阿城和甄城,同時北方的燕國侵略齊國黃河南岸一帶,齊國軍隊大敗。大致方位如下圖:

田穰苴臨危受命為大將,他坦承自己人微權輕,向齊景公要一樣東西——他寵愛的一名大臣來監軍。於是,一個叫庄賈的龍套登場,並將用他自己做夢也想不到的方式報效祖國。田穰苴和監軍庄賈約定,第二天正午在營門會齊。第二天,田穰苴預先趕到營門。庄賈先生則自然要擺擺寵臣譜,親朋好友推杯換盞為他餞行,結果一直混到太陽快落山才到。

田穰苴問他:「為什麼約定了時刻還遲到?」庄賈道歉:「朋友親戚送行,所以耽擱。」田穰苴說:「身為將領,從接受命令的那一刻起,就應當忘掉自己的家庭;來到軍隊宣布規定號令後,就應忘掉私人的交情;擂鼓進軍,戰況緊急時,就應當忘掉自己的生命。如今敵人侵略已經深入國境,國內騷亂不安,戰士們已在前線戰場暴露,無所隱蔽,國君寢不安席,食不甘味,全國百姓的生命都維繫在你身上,還談何送行!」於是把軍法官叫來,問道:「軍法上,對約定時刻遲到的人是怎麼說的?」回答說:「當斬。」庄賈恐懼,派人飛馬報告齊景公,請他搭救。報信的人去後不久,還沒來得及返回,田穰苴就把庄賈斬首,向三軍巡行示眾,全軍將士震驚害怕。

許久,齊景公派使者才拿著節符趕來赦免庄賈,車馬飛奔直入軍營。田穰苴說:「將在軍,君令有所不受。」又問軍法官:「駕著車馬在軍營里賓士,軍法如何規定?」軍法官說:「當斬。」使者大懼。田穰苴說:「國君的使者不能斬首。」斬使者僕從,砍斷左邊夾車木,殺死左邊駕車的馬,向三軍巡行示眾。又讓使者回去向齊景公報告,然後出發。

孫武斬殺吳王闔廬愛妾 稱「將在軍,君命有所不受」

孫武因精通兵法獲吳王闔廬接見。闔廬說:「您的十三篇兵書我都看過了,可用來小規模地試著指揮軍隊嗎?」孫子回答說:「可以。」闔廬說:「可以用婦女試驗嗎?」回答說:「可以。」

於是闔廬答應他試驗,叫出宮中美女,共約一百八十人。孫武把她們分為兩隊,讓吳王闔廬最寵愛的兩位侍妾分別擔任各隊隊長,讓所有的美女都拿一支戟,然後命令她們說:「你們知道自己的心、左右手和背嗎?」婦人們回答說:「知道。」孫武說:「我說向前,你們就看心口所對的方向;我說向左,你們就看左手所對的方向;我說向右,你們就看右手所對的方向;我說向後,你們就看背所對的方向。」婦人們答道:「是。」

號令宣布完畢,擺好斧鋮等刑具,孫武又把已經宣布的號令多次重複交待清楚,就擊鼓發令,叫她們向右,婦人們都哈哈大笑。孫武說:「紀律還不清楚,號令不熟悉,這是將領的過錯。」又多次重複交待清楚,然後擊鼓發令讓她們向左,婦人們又哈哈大笑。

孫武說:「紀律弄不清楚,號令不熟悉,這是將領的過錯;現在既然講得清清楚楚,卻不遵照號令行事,那就是軍官和士兵的過錯了。」於是就要殺左、右兩隊的隊長。吳王正在台上觀看,見孫武要殺愛妾,大吃一驚,急忙派使臣傳達命令說:「我已經知道將軍善用兵了,我要沒了這兩個侍妾,吃起東西來也不香甜,希望你不要殺她們吧。」孫子回答說:「臣既已受命為將,將在軍,君命有所不受。」於是殺了兩個隊長示眾。

然後按順序任用兩隊第二人為隊長,再擊鼓發令,婦人們不論是向左向右、向前向後、跪倒、站起都符合號令、紀律的要求,再沒有人敢出聲。於是孫子派人向吳王報告說:「隊伍已經操練整齊,大王可以下台來驗察她們的演習,任憑大王怎樣使用她們,即使叫她們赴湯蹈火也辦得到。」吳王回答說:「讓將軍停止演練,回賓館休息。我不願下去察看了。」孫武感嘆說:「大王只是欣賞我的軍事理論,卻不能讓我付諸實踐。」從此,吳王闔廬知道孫武果真善於用兵,任命他為將軍。

再次,也許因為歷史太過於久遠,田穰苴和孫武的戰績都比較模糊。田穰苴的出征,在《史記·齊世家》中都沒有記載,可見打的也不是什麼大仗;孫武的出征,在《史記·吳太伯世家》中,以及在他本人的傳記中,也只是一筆帶過,而且都是在當時的第一猛人伍子胥的率領下打仗,未見獨當一面的記載。

關於田穰苴,史書對他整飭軍隊的記載較為詳細:士兵安營紮寨、掘井立灶、飲水吃飯、探疾問葯,田穰苴都親自過問撫慰,還把自己專用的物資糧食全部拿出來款待士兵,和他們平分糧食;把體弱有病的統計出來,三天後重新整訓軍隊,準備出戰。病弱士兵也請求同赴戰場,爭先奮勇為他戰鬥。

晉國、燕國軍隊看到齊國軍隊突然像打了雞血,也很醒目,撒腿就跑。燕國部隊在渡黃河北撤時分散鬆懈,田穰苴抓住時機揮軍追擊,收復所有淪陷領土,而後凱旋。

唐太宗李世民讀《孫子兵法》後曾感慨:不戰而屈人之兵者,上也。百戰百勝者,中也。深溝高壘以自守者,下也。

按照這個標準,像西漢韓信那樣百戰百勝的千古名將,也只能算是中等將領。田穰苴鐵腕整頓軍隊,執法嚴明,公平憐憫,以身作則,迅速提升一支敗軍的士氣,令對手望而生畏,不戰而退,堪稱不戰而屈人之兵的上將。

從績效的角度來說,這是非常經典的小投入而大產出,屬於最上等的勝仗。

田穰苴和孫武,都將還有大名鼎鼎的後人。

田穰苴約百年之後的公元前386年,田氏家族的後人田和,將把姜太公的後人趕到海上,自立為齊國國君。

再過一百年之後的公元前284年,田氏家族的另外一個後人田單,將用八年時間創造一個更大的奇蹟。當時,燕國猛將樂毅(也同時上了兩個排行榜前十)先攻下齊國首都,接著又於半年內接連攻下齊國七十餘城,滅齊,僅剩莒(今山東莒縣)和即墨(今山東平度市東南)兩座孤城堅守。逃亡到即墨的市場管理員田單,被群眾推舉為城守,和樂毅大戰五年。滅齊時勢如破竹的樂毅大軍,死活就是攻不下這座小城。再過三年之後,田單反擊,一舉收復齊國七十餘城,讓齊國死而復生。

再過約八十年的公元前205年前後,田氏家族的後人田橫兄弟,將再次讓被秦王朝滅掉的齊國死而復生,不過這次維持的時間比較短,也就五六年,即被韓信攻滅,參考《中國古代義將之田橫:五百人為他自刎》。

孫武百年之後,他的家族還將誕生一位經歷坎坷、用兵如神的輪椅大將,他的名字叫孫臏。圍魏救趙這個成語,就出自他在公元前342年指揮的經典戰役。(約960年之後,在歷史上以英武著稱的隋末農民起義軍領袖竇建德,因拒絕採用圍魏救趙的戰略,被李世民活捉,國破家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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