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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去人慾,存天理?

吾輩今日用功

只是要為善之心真切

此心真切

見善即遷

有過即改

方是真切功夫

如此則人慾日消

天理日明

——王陽明

《陽明先生年譜》記載,王陽明中年時期,曾築室陽明洞中,行導引之術。久之,遂先知,就是有了能夠「預知」本領。佛教「五通」中的天眼通的概念,與此相近。

《年譜》同舉到了一個例子:

一日王陽明在洞中靜坐,友人王思輿等四人來訪,他們剛剛出了城門,王陽明即命僕人前去迎接,並且告訴僕人這幾位有人的來時的狀況。僕人與這幾位有人有半路遇上了,發現情況與王陽明說的莫不吻合。一眾人都感到極其驚異,以為王陽明得道了。

過了一段時間,王陽明醒悟道:「此簸弄精神,非道也。」

佛家自來就有神通妙用的境界,同時它又在極力地禁止使用神通,把神通列為真正修道的障礙之一。在其看來,神通是身心內外靜定到一定階段時,自然發起的功能,不足為奇。道家也講「歸根曰靜,靜曰復命。」的確在靜態之中,人生命本來的功能才能得以恢復和發起,動態是消耗的。王陽明把這種令人驚異的神通本領稱為「簸弄精神」,不是真正的道。這一定論與正統佛道觀點是一致的。

關於簸弄精神的論述,在陽明先生與其士友弟子的交流中也有體現。《傳習錄》中記載:

先生問在坐之友:「比來功夫何擬?」

一友舉虛明意思。

先生曰:「此是說光景。」

一友敘今昔異同。

先生曰:「此是說效驗。」

二友惘然,請是。

先生曰:「吾輩今日用功,只是要為善之心真切。此心真切,見善即遷,有過即改,方是真切功夫。如此則人慾日消,天理日明。

若只管求光景,說效驗,卻是助長外馳病痛,不是功夫。」

王陽明問在座的朋友們,近來功夫如何?一位友人描述了他「虛明境界」的狀況,王陽明說你這闡述的只是做功夫表現出的光景;另一位友人描述了他現在和以前的不同之處,王陽明說你這闡述的只是做功夫的效果和驗證。兩位友人惘然請教。

王陽明解釋道:「我們現在真正的做功夫,只是一點,要把」為善之心「不斷修鍊的真真切切。如此,此心所表現出來的,就是見善即遷,有過即改,所謂「存天理,去人慾」自在其中了。從「虛明」境界或效果體驗上求索,是捨本逐末。

顯而易見,王陽明所謂「神通先知」,無非也屬於「虛明」境界的一種。他曾經自斥為「簸弄精神」,並非正道;而在王陽明與友人的交流中,他進一步提出了,在這種光景或效驗上用功,只是助長外馳病痛,不是真切功夫。

王陽明更加強調的是,要為善之心真切,這一言便切中了修鍊「聖人之學」的根本要道。人的行為必是由心而發,真正改造行為的方法上自然也是在心上做功夫,在起心動念上進行改造。

使為善之心日益真切,擴充於外在行為上,自然符合了儒家「禮」的規範,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自然能夠對「心即理」有所體悟;擴充於身邊的人,擴充於社會大眾,自然契合了儒家「修己以安人、修己以安百姓」的準則,自然能夠對「天地萬物一體之仁」的聖人情懷有所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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