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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術大恐慌的由來——叫魂共讀5

在中國的千年帝制時代,清高宗弘曆可謂是空前絕後的一人,然而在乾隆盛世達到登峰造極的時候,整個大清的政治與社會生活卻被一股名為"叫魂"的妖術攪得天昏地暗。

在1768年從春天到秋天的那幾個月里,這股妖風衝擊到了半個中國,百姓為之人心惶惶,官員為之疲於奔命,皇帝為之寢食不寧。

為什麼一個謠言會很快讓社會瘋狂起來,連精英階層都相信妖術確實存在?

集權政府的強力管制對謠言的流傳起到了什麼作用?

為什麼政府說的話沒有人信,如何避免塔西佗陷阱?

共讀《叫魂》探尋真相。

《叫魂》

出版社: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

領讀者:玉面小達摩

時間:2017年11月6日開始

領讀者導讀

妖術大恐慌的由來

今天,我們來共讀《叫魂》的第五章:「妖術大恐慌的由來」。

記得在剛開始讀這本書的時候,很多小夥伴把叫魂謠言的產生歸咎於人的愚昧和落後。後來大家才慢慢發現,事情似乎並沒有想像中的那樣簡單。

我們在讀歷史的過程中,有時會覺得自己是個穿越者,自己站在相對高一點的位置,就以為事事強於古人,所以多少總會帶著點兒優越感。比如看到有些記載說,晚清時候有人看到火車和自來水官道都會為之色變,以為是什麼妖術。

所以說,存在代差的兩類人,你就不能把他們放在同一個平台上去比較。你更應該做的是,把自己放入當時的情境中,摒棄一切超前的觀念和想法,然後你會發現,自己能做的其實並不多。

於是你便可以明白,為何在1768年有那麼多民眾不約而同陷入了恐慌,甚至連金鑾殿里的乾隆皇帝都坐不住了。如果我們試圖去超越第二章的那種所謂的「經濟決定論」,去看看有沒有什麼更持久的因素在影響和塑造著叫魂妖術的神話。

我們會發現,關於叫魂妖術的一些古老觀念直到今天仍在糾纏著我們。作為現代人,我們難道一點都不會為之色變嗎?

這些古老觀念主要有:

第一,身體與靈魂的觀念。中國人相信,一個人的靈魂是可以從身體中脫離出去的,而靈魂也存在「魂」與「魄」兩個不同層次,魂一旦出離,人就會死亡。

所以才有了很多民間的說法,比如在喪禮上經常出現的招魂儀式,即家屬試圖將逝者靈魂召回的一種良好願望,後來演化為一種喪葬儀式。

而叫魂妖術的實質與此相似,二者都努力地想讓一個人的靈魂完成某種移動,只是移動的方向略有不同,一個是把靈魂召回身體,一個是讓靈魂離開身體。

第二,紙人紙馬和頭髮的奇妙魔力。此前章節中提到的若干起叫魂案,均提到以紙人紙馬和頭髮為媒介,可以把人的靈魂攝取出來。紙人紙馬作為傳統中國的喪葬用品之一,被活人寄予厚望,因為活人指望著它能夠陪伴逝者在陰間繼續生活。

但進入妖術領域,紙人紙馬便成為一個載體。靈魂依附於其上,或被術師驅使作惡,或遭到術師的各種虐待。而頭髮則是攝取靈魂的重要來源,通過頭髮可以有效汲取生殖力和生命力,故幾乎所有的叫魂案都出現了剪辮的行為。

第三,命運無常。即便在今天,人類都很難掌控自己的命運,更不要說是在古代,各種自然和超自然力量環伺,猛地殺出便會改變一個人的命運。

在與各種力量的對抗過程中,人們急需以毒攻毒,即用一種法術去抵消另一種法術的威力,於是便誕生了很多廣為人知的「妖術預防法」,諸如符咒和黑狗血的運用等。

第四,對僧道和乞丐的認識。清朝官方從來就不曾放棄過君權神授的念頭,通過主持或參加祭祀活動,作為天子的皇帝強調了這種壟斷的必要性和唯一性。

和尚和道士一方面被認定為是離死亡比較近的角色,另一方面他們則始終與超自然法術擁有一定的關係。此外,人們也十分不喜歡乞丐,第一是害怕接觸,第二則是懼怕他們破壞和擾亂禮儀活動。

而這三類人群具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流動性強。

今天我們就讀到這裡。

討論一下:你還了解哪些令你談之色變的古老觀念?

打卡集錦

icewanderer

本回試圖梳理人們究竟為什麼如此恐慌。看到這裡很佩服作者,作為一個西方人,需要閱讀多少文獻,才能搞清楚中國人兩百年前的民間文化到底是什麼樣子?還試圖將其梳理成型。

易經可以擁有與其含義毫不相干的超自然力量,這顯然來自於這本書的儒家經典地位。

聯想起各種筆記故事裡,剋制陰間事物的除去儒家經典,還有忠臣孝子、官廳官印、軍人等來源,前者顯然是由於摻雜了民間當時的主流價值傾向,而後者多半是因為陽間的人們對這些權勢和力量的象徵存在某種敬畏吧。

通過某種特殊手段,術士們不需要受害者的資料,而只需要一點隨身物品就可以實施加害,這種說法加劇了人們對陌生人的恐懼。

在獲取更多的證據之前,我不太贊同作者關於頭髮與生育力量之間存在聯繫的猜測。

作者不厭其詳的舉例,讓我們看到兩百五十年前的祖先們,生活在一個怎樣的世界當中,又信奉著怎樣的準則。由此想到一百五十年後,義和團用狗血去破槍炮,也就不那麼奇怪了。

而當這種神秘力量被另一種撕得粉碎,人們的認知世界也就從此顛覆了。

那個時候的普遍貧困與愚昧落後影響著每一個人,普通人的命運其實經常遭遇不幸,一方面現實無法改變,也只有從超自然力量那裡獲得安慰。另一方面這些不幸總要找到一個原因來解釋。

官府通過對僧道身份的管控,試圖阻止那些原本與宗教無關,而只是借著宗教人士的行動方便而四處遊盪的人。這些人一旦擁有僧道的身份,也就獲得了溝通異界力量的民間認同,從而很容易蠱惑人心。

由於正式僧職的難以獲得,大部分所謂僧人,只不過是很容易獲得卻也很容易失去的見習僧人地位。這些人未必對教義有多麼了解,只不過是一群可憐的社會邊緣人。社會的普遍貧困,供養僧人並非一件易事。

大多數所謂的見習僧人也只能依靠乞討謀生。在民間的看法中,道士與和尚相比,與術法更加緊密的結合到了一起,有道術而無佛術、僧術的字眼。

普通百姓出於對神秘力量的恐懼而敬畏他們,士紳老爺們則覺得這些人是體制之外的不安定因素。外地人這個因素則加強了社區民眾對他們的不信任。

娜娜

中國的筆記小說和民間傳說中,充盈著各種鬼怪誌異的故事。本書定義的妖術即通過對精神世界的操縱來強化個人力量。

妖術在中國不是一個統一的概念。要想研究1768年的叫魂案件,也需要先對妖術進行界定,方可知為何能在全國範圍內引起如此破壞力的除妖運動。

中國人相信靈魂有多層次,在活人身上有代表精神之靈的魂和代表軀體之靈的魄。人活則魂魄同在,人死即魂魄分離。如果活著的人的魂長時間離開軀體就會產生各種異樣。從公元前三世紀初,即有招魂儀式出現。

中國人相信靈魂可以通過自願和非自願的方式與軀體分離,自願分離操作的不穩定可能導致「魂」迷失方向或「魄」被損毀,非自願分離也會失去靈魂,這構成了「勾魂」「招魂」的具體法術。「叫魂」的說法是將魂魄召回體內和從體內喚走的合一操作。

前面提到在農業社會裡,家長對男童生命的看護和珍視,在民間傳說中,叫魂的對象往往是針對男童的,這也更激發人們對失魂的恐懼。

普通百姓相信術士有能力通過對頭髮、衣服或生辰資料等媒介將靈魂精氣轉移到紙人紙馬上,在這裡頭髮具有強大的魔力。為了抵抗妖術,民間發展出來與超自然力量抗爭的武器,利用咒語和護符「辟邪」。

在我看來,妖術和辟邪術是相輔相成的辯證關係。而對法術的正反作用看法暴露了普通百姓的種種關於無法左右自己命運的焦慮。

為什麼在叫魂案中妖術會和僧道乞丐聯繫起來呢?這一章里作者論證了僧道在祭祀系統里與官方體系競爭的關係。未列入官方登記的體系內的僧道是脫離控制又擁有與神靈世界溝通的能力的危險群體,皇帝也將僧道視為虛偽和腐敗的社會渣滓。

見習修行的僧人就是遊離於正式登記的僧人與有正當職業的普通百姓之間的社會邊緣人。百姓對禮儀執事既尊敬又恐懼,四處漂泊的流浪者在農業社會熟人社會缺乏社區的制約,也更容易遭到排外。

乞丐的污濁本質與妖術的恐怖注意聯繫到一起,既是社會的最底層又因為無所失去擁有了超然的力量。和普通農民、手工業者相比,僧道乞丐的流浪特性、無約束力和與神秘力量的接觸,讓其成為叫魂妖術中遭受指控的一方。

作者一開始講述了三個故事:康熙初年兩個術士晚上睡覺預測牆倒塌方向,歸隱官員遇神僧損失十萬兩金子,陳氏女被妖道偷魂奪命。從而引出了妖人和妖術的概念,試圖把這兩個中國概念定義在西方人理解的範疇之內,更好的闡明妖術恐慌由來。

在中國文化中人是存在靈魂的,所謂三魂七魄,魄是與人的軀體緊密聯繫在一起,然後魂是輕盈飄逸的,魂與身體的關聯是不穩定,是可以分離的,而後通過某種儀式是可以復原回身體內。

在前面章節提到叫魂案里使用了紙人,紙人在中國文化里是有著特殊意義的,紙人紙馬可以被用來為死者的福祉服務,也可以當作仇人的替身,實施邪惡魔法,人們心裡對其是存在恐懼的。

作者分析頭髮是含有某種神秘力量的,頭髮汲取並儲存生育能力,並可以攜帶身體的靈魂,叫魂案中重點提及剪人髮辮。僧與道在中國是被普遍認為是人和神鬼間的媒介,並在民間廣泛存在著他們施法的各種儀式。

社會的僧道中存在著大量的在俗僧道,這些人中又有很多不法之途,對於普通老百姓來說,這些外來的僧道是可以對他們人身安全構成嚴重威脅的,對於政府構成了社會安全問題。

在皇帝弘曆眼裡對僧道的看法很不好,從他登記不久對僧道採取的嚴厲措施可見一斑。在叫魂案中的和尚多是沒有度牒的非正式和尚,並且是乞討者,加深了普通百姓對和尚壞的印象,一旦恐慌並不會清楚區分本地與外地或正式與非正式的區別。

人們面對乞丐的恐懼源於乞丐帶來的污染和乞丐不守禮儀常規所帶來的破壞性,這個破壞性是可以帶來神秘的影響。

綜合叫魂案構成的包含的幾大因素,靈魂,紙人,頭髮,土木之事,僧道,乞丐,外來人及弘曆對僧侶的看法等融合在一起,構成了百姓和政府對恐慌的由來。

編輯:靈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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