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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之路-關於概念

▎ 全文7700字,閱讀時間......不知道 ▎

對於嬰兒來說,整個世界是一個整體。在他看來,不管是爸爸媽媽,還是桌子、水杯,都只是這個整體的一部分。

當一個小孩子能認出自己的時候,他就有了「分別心」,他會認識到「你」和「我」是有區別的,「爸爸」和「媽媽」是有區別的。

如果你對小孩子說:

幫我把桌子上的那本書拿過來。

在這句話里,包含了無數概念。

小孩子要先明白什麼是「我」?什麼是「你」?什麼是「幫」?什麼是「桌子」?什麼是「書」?什麼是「拿」?什麼是「來」?

為什麼一個物體是四條腿加一個平面就是「桌子」,另一個物體也是四條腿加一個平面卻叫「凳子」?為什麼有的桌子是三條腿?

每一個簡單的概念背後都包含無限多的信息,但是這太複雜,超出了大腦的處理能力,只有不斷做出簡化,才能正常地生活。

1

在上學的時候,很多人都會想一個問題,數字到底是什麼?

我們說數字3,可以是3個人,3個蘋果,3天,3厘米,什麼都可以,但在生活里看不到數字3,老師說這叫「抽象」。

柏拉圖也思考過類似的問題,柏拉圖的結論是:抽象才是世界的本質,我們生活里看到的桌子、椅子、小貓、小狗都是抽象理念的實例。

但是按照現代腦科學的解釋,柏拉圖本末倒置了,思維是後來的,感受是先來的。

我們用眼、耳、鼻、舌、身,感受到了色、聲、香、味,然後用頭腦加工這些外界刺激,造出種種概念來處理它們。

現在人工智慧特別熱,人工智慧最基本的過程是「模式識別」,拍一張照片,怎麼把照片里一片顏色框出來,識別出來這是一張人臉。

人工智慧處理照片的過程,就像我們的思維處理加工感受的過程。

眼睛、耳朵、鼻子、舌頭、皮膚,都是我們人體的採集器官,採集外界的信號。

眼睛可以感光,採集光信號;耳朵可以感音,採集聲信號...

感覺器官把刺激採集進來,進入大腦,進行識別,識別的結果就是我們說的「物體」。

眼睛採集進來的圖像,一大堆,零零散散,思維像剪刀一樣,裁裁剪剪,劃分成一塊一塊:這塊兒是桌子,這塊兒是手機,這塊兒是天空...

把連成一片的顏色,切成一塊一塊,分別賦予意義、概念、名字,並能做進一步分析、推理、預測,這個功能叫做智能。

一隻機器人,攝像頭拍到一張圖像,裡面花花綠綠一大片,電腦從裡頭裁剪出一塊,識別出來這個是「人」:哦,是人類,要小心,不要撞到人類了。

旁邊一大塊,灰溜溜的,切出來,識別,是「狗」:哎呀,這隻狗好像很激動,是在追著人咬,我要趕快開槍,把狗幹掉。

人們要想正常的交流,就要對同一種事物有一個共同的認識,也就是當我說出一個概念,跟你想的是同一種事物,不能我說這是桌子,你卻認為這是凳子。

這個世界上之所以出滿了無數爭吵,大多數原因是倆人說的根本不是一回事。這也是為什麼說,在交流之前,統一認識最重要。

2

你知道了「大」的概念,同時就知道了「小的概念」;你知道了「美」的概念,就知道了「丑」的概念。

兩個相反的概念是相互依存的,不可能獨自出現。你找到一個概念,必然就會有一個相反的概念出現。

就像一枚硬幣一樣,有正面就必然有反面,哪怕你把它剖開,它會變成兩個硬幣,而每一個新的硬幣同樣有正反兩面。

這就是辯證法。

我們今天對辯證法有一種庸俗的理解,說辯證法就是「看待事物要分兩個方面」。別人批評一個現象,你非要說「要辯證地看這件事,這件事也有好的一面嘛」。

這是對辯證法的誤讀。

這不叫辯證法,這叫詭辯法,它的唯一作用是把所有的事實都搗成一片糨糊,逃避一切有意義的結論。

辯證法的意義在於,它告訴了人們,在生活中,矛盾必然存在。矛盾的雙方一直處於一種動態平衡的狀態,當矛盾的一方發生變化,與它對應的另一方也會發生變化,從而形成新的矛盾。

最早提出這個概念的並非西方哲學家,而是我們傳統的「陰陽說」。

中國古人早就認識到,陰和陽無處不在,凡事有陰又有陽。陰陽也不是你死我活的關係,而是既有衝突也可和諧共存的。就像「陰陽魚」所畫的那樣,陰陽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是一種互相衝突又互相依存的動態關係。

《道德經》也把辯證思維發揮的淋漓盡致,「柔弱勝剛強」、「絕聖棄智,民利百倍;絕仁棄義,民復孝慈;」、「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通篇講的都是辯證法。

這倒不是說古人提出了辯證法,人們才用辯證法的思維去看待世界,其實所有人在認知世界的時候,都會用到辯證法,不管是原始部落的人,還是現在都市人。

你知道了「白天」,也就知道了「黑夜」;知道了「遠」,也就知道了「近」;知道了什麼是「強壯」,也就知道了什麼是「柔弱」。每個人天生有具有辯證思維,否則沒辦法認知世界。

古人之所以牛的原因在於,他們把大家習以為常的事情,抽象成了「概念」,然後在這個概念上繼續演繹,從而指導人們的生活。

3

當我在說一匹馬的時候,我們兩個人腦海里出現的不會是同一匹馬,但是當我們面對一張有很多動物的照片時,我們卻可以認出所有的馬。

既然你和我的對於馬的認知有所不同,我們見過的馬也彼此不同,那麼,是什麼讓我們分辨出馬來呢?

古希臘哲學家柏拉圖曾經說過一個理論:在我們的腦海中,都存在著一個所謂「馬的理型」。馬的理型是完美的一匹馬,有所有馬的特點,但是沒有單獨任何一匹馬的任何瑕疵。

所有的馬都無限接近於理型馬,但又都不是。我們的認知里,存在這麼一匹馬,因此我們能夠從動物里分辨出馬來,我們彼此之間也能夠就什麼是馬達成共識。

理型馬是真實,所有我們看到的馬,畫出來的馬,拍攝下來的馬,不過是一種模擬,一種幻像。

我們總說社會、國家、民族這些詞,但這些東西是實體嗎?

顯然在日常生活當中,我們都是把這些概念當做實體來使用的。只要隨便看看國際新聞,就總是會聽到「中國如何如何」、「美國如何如何」,再比如「中國的國家利益」、「美國的國家利益」。

在西方哲學的脈絡里,這種問題屬於源遠流長的唯名論和唯實論的問題。

中國古人也研究過唯名論和唯實論的問題,公孫龍的「白馬非馬」就是最著名的例子。「馬」和「白馬」都是「名」,也就是說,都是一種從具體事物當中抽象出來的名詞概念,並不和某一個具體事物相對應。或者說「馬」和「白馬」只是人們為了表述上的便利而發明的概念,現實世界中只存在「這匹白馬」或「那匹白馬」,但不存在「馬」或「白馬」。

「這匹白馬」或「那匹白馬」才屬於「實」,對應著現實世界當中的具體的馬。

很多哲學問題,本質上其實只是語法問題。

但是有一個人不管這一套,他把唯名論和唯實論這兩個相互對立的概念統一了起來,這個人就是釋迦牟尼,他用「色即是空」的概念重新解釋了這個世界。

4

這裡的「色」指的是人們對於事物的概念,不管這個概念指的是不是實物。

「空」不是說沒有,而是說所有的事物都是互相依存,並不存在一個單一的概念,屬於「非有非非有」。

拿國家來說,國家是由人組成的,沒有人的存在就不會有國家這個概念。認識到這一點,我們再聽「政府出台了一項政策」的時候,就會感覺很奇怪。

政府怎麼會出台政策?只有人才能出台政策。國家是由人組成的,政府也是由人組成的,你只能說是某人代表了某些人出台了政策。

很多沙子聚在一起,我們稱之為「沙堆」,那麼在取走多少粒沙子的時候,這堆沙子就不存在了?沙堆因沙子存在,沙子由二氧化硅組成,而二氧化硅也是人為一件事物取的一個概念。

森林是一個概念,它因樹木而存在,如果沒有樹木,就沒有森林。

這個世界真的存在浪花嗎?浪花的本質是水,你沒辦法從大海里切割出一塊兒,說它就是浪花。

什麼是「我」?我眼中的自己和別人眼中的我,不是一回事;在父母面前,「我」是子女;在子女面前,「我」是父母;在老闆面前,「我」是員工。十八歲的「我」和現在的「我」不是同一個「我」。

這個世界上並沒有一個「獨立」的「我」,「我」時刻受到環境和他人的影響。如果你說自己從來不受他人影響,那麼你的這個想法是怎麼來的?是誰告訴了你這句話?為什麼你會說這句話?當一個人說「自己從來不受他人影響」這句話時,這本身就是被影響的結果。

冰和水的成分一樣,為什麼名稱不一樣?不管是冰變成水,還是水變成冰,都需要合適的溫度。

所有的一切都是世界的一個形成部分。

「色即是空」,不是說它不存在,也不是沒有的意思。這東西是有的,但是並不是獨立的,它依賴其他東西,它和世界緊密聯繫在起來,所有事物都互相依存。

5

按照馬克思的觀點,意識和物質是相互對立的,但佛教並不這麼看。

聲音是物質嗎?

聲音的本質是物體的震動,如果從這個角度來說,那聲音就是物質。

但是,如果把聲音連起來,比如「早上好」三個音節,那它還是物質嗎?

如果從物質的一面來看待它,它是三個音節的集合。但要知道,大自然數千萬年,都不會自發地發出「早上好」這種音節,不管是微風習習還是波濤洶湧。自然界打出一個「早」的音節都很困難,更不用說「早上好」三個音節連在一起。

這種音節的結合,體現了一種秩序。

如果在一片海灘上看見礁石排列成六個漢字:「這是一堆礁石」,我們瞬間就能斷定這是有意的安排,如果大自然的風自發把石頭吹成六個漢字,基本上不可能。

因此,我們聽到「早上好」時,注意到的不是聲帶的震動,而是「早上好」三個字背後的含義。

這種含義不是物質,而是意識。雖然承載它的是物質,但物質不會呈現出這樣的秩序。

如果你意識不到這種秩序,那你很可能把它當成別的事物。

中國幅員遼闊,南北方口音差異很大,當一個南方人在聽兩個北方人說話時,如果他聽不懂北方話,他會以為兩個北方人在吵架。

如果你不會外語,去到外國以後,你也不會知道對方跟你說話是在誇你還是罵你。如果你說自己可以從對方的表情上判斷出來,那如果對方是在笑著罵你呢?

說完了聲音,再說感受,比如說飢餓。

按照馬克思的觀點,飢餓是物質,因為它不以你的意志為轉移。如果從物質的一面來看待飢餓,它可以體現在胃裡因為沒有可以消化的食物而呈現出蜷縮或者痙攣的狀態,並有信號傳導至神經中樞。

但是,並不是胃裡就有一個細胞叫做飢餓。飢餓的時候,胃收縮,痙攣,那是每個細胞之間的距離在變化,它體現的是個體之間的關係。

物質和意識雖然有區別,但是它們的關係並不是對立,而是相互依存。

沒有物質,就沒有意識。反過來也一樣,沒有意識,物質也不存在。

6

一件事物,如果你自己意識不到,它就等於不存在。

如果一個嬰兒不知道什麼是桌子,那麼「桌子」這個詞對他來說毫無意義,在他的世界裡,不存在「桌子」這回事。

在商場里,有人問出口在哪裡,你指著前面說那裡不是寫著EXIT嗎?但是眼前這個人看不懂英文,看不懂就等於沒看見。

在生活中,我們會說一個人很有「洞察力」,這指的是你和對方看到同一件事物,但是對方看得比你更真實、更深入,更本質。

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那些你沒有意識到的東西,對你來說就不存在。

說到「空」就不得不提到王陽明,佛學對於王陽明的影響很深,甚至可以說「心學」就是佛學的儒家版。

「無善無噁心之體,有善有惡意之動」,這是對「空」很好的解釋。本來人內心沒有善惡的概念,但是當思維開始活動,必然產生善惡的概念,而任何概念都是對世界的解釋,不是世界本身。

兩個人看到桌上有半杯水,一個人說:糟了,只剩半杯水了;另一個人說:太好了,還有半杯水。

不管好還是不好,都不是在說這杯水本身。

這也是為什麼佛教總說「不可說」,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因為你一旦把內心想的通過語言表達出來,自然會帶上主觀色彩,也就偏離了事物的本質。

「空」也可以理解成「心外無物」,在「心學」里還有一個典故可以解釋「空」,那就是「山中的小花」:你未看此花時,此花與汝心同歸於寂;你來看此花時,則此花顏色一時明白起來。

你沒進山看到這朵花的時候,你的大腦就不存在這朵花的概念,這朵花是什麼樣也跟你沒有關係;一旦你看到這朵花,你的視網膜神經就接收到這些信號,「激活」了你的大腦,併產生了意識。

你坐在家裡看電視的時候,外面馬路上有很多行人和車輛,你看不到他們,那麼這些行人和車輛就不存在嗎?

他們存在於這個世界,但不存在於「你」的世界裡。對於個人來說,意識不到就是不存在,這就是「一念一世界」。

每個人都生活在自己的世界裡。

每個人看到的世界是不一樣的,簡單的說,色盲和我們看到的世界是不一樣的。深究起來,你和我看到的世界是否一樣,也沒辦法驗證。

你看到的紅色,和我看到的紅色,是不是同一種紅色?按照科學的解釋,顏色這個概念是虛幻的,所有的顏色只是可見光波的長短不同而已。

在《黑客帝國》中,有一段經典的對話。墨菲斯從人體能源塔把尼奧解救出來後,帶他進了計算機模擬程序。

尼奧問,為什麼這一切感受起來如此真實?

墨菲斯說,什麼是真實?你如何定義什麼是真實?如果真實就是你看到的,聽到的,觸碰到的,聞到的,那真實只不過是你大腦中的電信號而已。

7

赫拉利在《人類簡史》中說,智人最重要的一個超能力是能夠想像一些不存在的東西。很多腦科學家說,語言在人類發展的過程中,起到了重要作用。

這兩個說法本質上是一致的:你得有語言,才能描述自己的想像。

語言的邊界就是人類思想的邊界。

我告訴別人說:我現在很「高興」。但「高興」這兩個字其實很蒼白,別人聽到這句話,也不能準確的知道我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心情,就算我用再詳盡的文字描述也沒有用。其他人除了親身體驗之外,沒有任何辦法來複制我的感覺。

我手裡拿著一塊石頭我說:「這是個石頭」,然而「石頭」這個詞並不能準確描述我手裡的這個東西,因為每塊石頭都有不同的形狀、顏色。就算我用語言進一步詳細描述,說「這個石頭很大」,「是灰色的」, 「大」和「灰色」也仍舊只是一種泛泛的概括。

老莊哲學的一個核心觀點:語言不能代表真理,反而是對真理的一種歪曲。

所以《老子》一上來就說:「道可道,非常道」,意思是,真正的道理,是不能用語言表達的。又說:「知者不言,言者不知」。《莊子》說:「道不可言」。《周易》說:「書不盡言,言不盡意」。

這些話都是一個意思:語言描述不出真理。

這個觀點本身挺好的,當代西方哲學也有類似的主張。

但是玄學有個難以克服的問題:如果不用語言,我們該怎麼討論玄學、傳播玄學呢?

在古代,你想傳播學問,唯一的辦法是寫書。就算再拒斥語言,老莊要想讓別人知道自己的主張,就必須用文字寫下來。我們今天了解老莊的思想,也是全憑《老子》、《莊子》這幾本書。

既然真理不能用語言來表達,那麼《老子》、《莊子》中的文字,就只能盡量接近真理,而不是真正的真理。後來的學者只能根據老莊的著作盡量去領悟,悟到多少是多少,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玄學的這種困境,我們可以打個比方。

唐代有個詩人叫陳子昂,有一天他在高樓上遊玩,突然體會有一種莫名其妙,又非常強烈的感覺。他想讓別人也和他有一樣的感覺,但是感覺這種東西,怎麼能用文字直接描述呢?好在他是個大文學家,於是寫下了「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的詩句。

後人要想理解陳子昂的感覺,就要去念這首詩,然後反覆琢磨其中滋味,試圖獲得一些特別的感受。然而,這感受很難和陳子昂當年的感覺一模一樣,甚至於每個人從句中所體悟到的感受都不一樣。

陳子昂借用「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這句話來描述自己的感受,並不是最完美的方法,後人很可能對他的感覺有誤解。但是,陳子昂也沒有別的選擇。要麼別人永遠都不知道他的感受,要麼就只能用文字勉強記錄。

這裡有一個問題,既然文字已經是對真理的歪曲,那老莊為什麼不把話說得有條理點呢?為什麼不像課本那樣,選擇用「1、2、3」這樣有條理的話去解釋真理,非要用「怪話」去解釋呢?

還拿陳子昂來說,他的詩能不能用有條理的語言來表達呢?

其實也能,比如寫成:

1.我當時的心情不好。

2.我當時想起了很多歷史往事。

3.我忍不住哭了。

實際上,我們後來人給這首詩的評論,就是這麼寫的:作者寫這首詩的時候看到了什麼什麼,這首詩表達了作者什麼什麼的感情,都是很有邏輯的話。

可是,假如陳子昂真的用上述「1、2、3」的形式來寫這首詩,我們作為讀者,就不可能體驗到詩歌中的獨特感受。

「1、2、3」和「念天地之悠悠」相比,雖然兩種寫法都對作者當時的感受有歪曲,但後者比前者的歪曲更小,所以陳子昂選擇了後者。

老莊的著作也是這樣,老莊認為,那些不大容易明白的「怪話」,比有條理的話更接近他們心目中的真理,所以就把書寫成這樣了。

所有的概念都是為了描述世界,但所有的概念都沒辦法描述完整的世界,這是語言的宿命。

8

老莊的哲學是為了追求真理,文學作品是為了追求美,本質上都是在用語言盡量描述真實世界的樣子。不管是搞哲學,還是寫詩歌,同樣的文字大家可以有不同的感受,求同存異嘛!

但是在生活中,是不可能用他們的方式,如果同樣的事物在我們每個人心裡是不同的樣子,就沒辦法交流合作。

歸根結底,人活在世界上,不是為了求真,而是為了求存。要不然,人都快餓死了,「真」有個屁用。

所以我們需要用概念來命名每一個事物,來保證「正常」地溝通。由於語言會在流傳的過程中變形,人們發明了文字。

一直以來,人們發明了很多概念來描述這個世界。

一個星期有七天,這個規則是由君士坦丁大帝在公元前 321 年制定的。至於為什麼一周有七天,你可以認為是他隨意規定的,因為大部分時間單位的長度都是很隨意的:蘇聯就曾經把一周六天改為一周五天;法國也曾有過一周十天的時候。

亞里士多德有一個關於氣質類型的理論,說人的氣質有四種類型,什麼粘液質、膽汁質。性格內向的人就是粘液質,張飛那種脾氣暴躁的就是膽汁質。

到現在2000多年過去了,還有人在談論這種理論。這個理論太粗糙,從解剖學上,你也不知道他說的粘液和膽汁是什麼;從實踐上,你更加無法界定一個人究竟是粘液還是膽汁。

還有性格色彩,「紅黃藍綠」四種性格,紅色熱烈,藍色憂鬱。聽起來很有道理,但這些理論的粗糙程度,和中國古代的五行學說沒什麼區別。

還有十二星座、九型人格等等,都是換湯不換藥。

在前面關於性格的文章里已經說過,這些概念並不科學,也不準確,之所以能流行到現在,僅僅是因為它們簡單。

中國人在親戚中的稱謂,舅舅和叔叔完全不同,一個是姻親一個是宗親;伯父和叔父,一聽就知道誰大誰小。在中國人看來,每一個親戚的名稱都各不相同,要嚴格區分。

英語中籠統地用Uncle稱呼,也就是說,在說英語的人心目中,自己的這些親屬沒什麼區別,都是一群男性的親戚而已。

對於不重視、不熟悉的事物,人們的分類就會比較粗泛。相反,在特別重視的領域裡,語言中就會有詳細繁雜的分類和相應的名詞。

阿拉伯語中,「駱駝」有上百個名詞。公駱駝和母駱駝有不同的叫法;大駱駝和小駱駝有不同的叫法;不同年齡的駱駝也有不同的叫法;三五隻駱駝和一大群駱駝叫法也不一樣。

在愛斯基摩人的語言中,關於「雪」的名稱也有幾十種。大雪和小雪是不同的詞;落在水上的雪是一個詞,落在土上的雪又是另一個詞。

所有的概念都是為了描述這個世界,並不代表真理。隨著時間的演變,很多概念也在發生變化。

從前的人看到打雷閃電不知道怎麼回事,就發明了「雷公」、「電母」這些概念;現在的人用「正極電」、「負極電」的概念來描述這種現象。

一開始人們用「地心說」來描述天體運行,後來人們用「日心說」來描述。

之所以用新的概念來替代舊的概念,是因為相對來說,新的概念描述得更加準確,這個時候就要把舊的概念拋棄。

不要執著於概念本身,要關注概念背後蘊含的意義。

圖片來源:pixabay

圖片授權基於:CC0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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