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褪色枯萎，但只要看你一眼，萬般柔情便湧上心頭
文 小念
「文藝摘抄」原創寫手
大一新聞系
勵志做記者
我對照片上的房子存有的最初的記憶，大概是在五六歲的時候。
從龍神埡一直往土地廟走，然後從土地廟下一個大陡坡，便是何家灣。
而它，坐落在何家灣最深的地方。
那個時候，我們放學後，還要一起把數學老師送回家，每每經過何家灣的時候，總會張望一下。
那是一棟十分漂亮的房子。
大約三層樓的高度，房頂呈一個三角形的樣子，還有一個和聖誕老人同款的煙囪。
紅色的瓦片擺放得錯落有致，水泥敷的牆面，貼有花紋修飾過的瓷磚。
門口立著兩根雕琢細膩的羅馬柱，每一層樓上都是高高的落地窗，弧形的陽台上裝了像花瓶一樣的圍欄，好看極了。
但我每次看的時候，它結實的防盜門總是緊閉著的。
我在外婆的背簍里看過村裡各式各樣的房子。
有茅草搭的，有磚砌的，也有用岩石壘的。
有老舊的平房，有祭祖的祠堂，也有鄉政府的高牆。
卻沒有一棟房子好看過它的十分之一。
它安安靜靜地坐落在那裡，如同一位修道的老者，不悲不喜。
後來，我遠赴異地求學，很少回過老家。
我聽說很多事情。
縣裡開展了新農村建設。
原來的泥巴路被建成了水泥鋪就的雙車道。
麥田種上了一片又一片葡萄。
這幾年又有消息說是換上了草藥還是柑橘。
外婆所在的朱家邊，推了傳統的制麵廠，拆了破瓦房，連堵水壩也被重新修繕了一番。
然後借勢挖渠引水，成就了山水相依的荷花觀。
木頭和磚建的房子也大多換成了農家小院。
聽的我怦然心動。
高考之後，我趁著時間充裕，回故鄉賞荷花。
我是走路去的。從鎮上走到朱家邊大概要將近一個小時。
路挺窄的，兩輛大車相遇還得讓個道兒。
走到何家灣的時候，我下意識地向它最深處望去。
在它的周圍前前後後也建了不少的新房子，多是像俄羅斯方塊的，冷冰冰的。
也有賣相老舊的土胚房，卻因年久失修且無人住而被紅色油漆寫上了一個觸目的「拆」字。
不遠處還有政府資助修建的新農村，白牆黑瓦，頗有古韻。
而那棟房子，依然佇立在那一方土壤之上，熠熠生輝。
十年多年過去，它依舊還是一如既往地好看。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特別喜歡留意那棟房子。
可能是十多年過去，它從未變過吧，炊煙都是悄無聲息的。
也有可能是小時候貧窮的思維，將我限制在了回憶里。
我記得《洛麗塔》里有一句話：
她可以褪色，可以枯萎，怎樣都可以，但只要我看她一眼，萬般柔情便湧上心頭。
我不打算對自己刨根問底，它只要一直在那裡就好了。
像是一座燈塔，偶然抬頭，便會有一種心安的感覺。
我看荷花時恰逢七月，只可惜回來的有些晚，一年一度的「荷花博覽會」已經結束了。
但景色卻是不錯的。
木製的欄杆，蜿蜒在山灣里。一灣又一灣的荷花，擠擠挨挨，或是頷首，或是含羞著臉頰。
我站在山上，負手望去，山下一片寧靜祥和的樣子，我的心裡始終有些悵然若失。
小時候，我很喜歡在山這頭，看著山那頭的景色。
喜歡看壩子里曬的一束一束的麵條，喜歡聽堵水壩下瀑布奔騰的聲響，喜歡獨自一人撒開腳丫子從這個山頭跑到另一個山頭，直至大汗淋漓才算盡興。
我曾經聽人說過，當你能夠在一個地方恣意奔跑,放肆哭笑的時候，你能想到的大概就只有故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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