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各有志，羅汝才酒後吐真言，激起李自成殺心

革左五營

崇禎十五年九月的潛山大敗之後，張獻忠與革、左各營分手，自己殺向蘄州一帶，而革、左等部進入河南，投奔李自成。

崇禎初期，陝西各地亂民紛起，各種勢力分化組合，到了崇禎八年的正月，陝西主要的農民軍在滎陽匯合，最強大的有所謂的十三家七十二營，十三家分別是：老回回、闖王、革里眼、左金王、曹操、改世王、射塌天、八大王、橫天王、混十萬、過天星、九條龍、順天王。

這其中，八大王是張獻忠，曹操是羅汝才，闖王是高迎祥，而李自成只是高迎祥手下的一員大將。

滎陽大會當中，大家採納了李自成的建議，共同制訂了一個統一的作戰策略。

到了崇禎十二年，官軍剿撫並用，除了李自成藏入山中，十三家其他各部先後投降官兵，但很快降而復叛。經過血腥的剿殺之後，當初的十三家只剩下李自成、張獻忠、羅汝才和革、左五營。

革左五營指的是馬守應、賀一龍、賀錦、劉希堯和藺養成，綽號分別為老回回、革里眼、左金王、爭世王和亂世王。這些綽號也有不同的說法。

現在革左五營回到河南，跟隨李自成南下襄陽。

柿園之役，李自成、羅汝才大敗孫傳庭，放眼中原，李自成已經沒有對手。而賀一龍、馬守應等人都和羅汝才一樣，是比較早的農民軍，已經在各處征戰多年。在他們面前，後起之秀李自成屬於晚輩，他們當然不甘心臣服於他，希望能繼續保持自己的獨立。

齟齬

在襄陽，李自成命令老回回馬守應駐守夷陵，並向湖南的澧州方向進軍。命令革里眼賀一龍佔領德安府，並向黃州進軍。但賀一龍只打到黃陂，抓了左良玉的八百殘兵就回來了。

最讓李自成不爽的，是賀一龍回來之後，先去了羅汝才的大營，屏退左右，與羅汝才密談。

賀一龍不會是與羅汝才商討軍事，更大可能，是談論他對李自成的不滿和他的想法。

關於羅汝才，《綏寇紀略》記載，羅汝才和李自成是同鄉，年齡比李自成大，在農民軍中的資格也老，所以一直拿李自成當做兄弟。他平時自稱曹操，稱李自成為「老齊」，彼此之間以你我相稱，非常隨便。

崇禎十二年之後，羅汝才曾經與張獻忠合作過一段時間，馳騁川中，後來感覺張獻忠這個人太難相處，才轉投李自成。

這時候的李自成已經今非昔比，羅汝才很機靈，不再以兄長自居，反而尊稱李自成為兄。

《豫變紀略》中說，羅汝才「兵精而智疏，戰輒先，自成以機籠之，弗覺也。」

意思是說，羅汝才手下有一支很能打仗的軍隊，但他自己缺少心機，經常被李自成利用，自己毫無覺察。就這樣的智商，羅汝才竟然敢自稱為曹操，也是奇葩。

李自成和羅汝才的處事風格完全不同，《綏寇紀略》中對比兩個人，李自成屬於那種樸實無華的人，「不好酒色，脫粟粗糲，與其下共甘苦」。而羅汝才很會享樂，奢侈放縱，「妻妾數十，被服紈綺，帳下有女樂數部。嗜酒，烹羊豚，厚自奉」。

李自成很反感他這一套作風，曾經嘲笑說：「此老佣多嗜好，不足數也。」

在打仗用兵上，兩個人也有差別，「自成善攻，汝才善戰，兩人相須若左右手」。羅汝才的帳下有幾十萬人，實力極強。崇禎十五年的柿園之役中，如果不是羅汝才及時相救，李自成肯定會被孫傳庭打殘。

酒後吐真言

但是，大家在一起合作久了，必然出現一些矛盾，尤其是涉及到利益分割的時候。

在河南，每次攻陷城市、得到大筆財富之後，李自成方面取走十分之六，剩下十分之四歸羅汝才。而且，平時李自成的部下經常欺凌羅汝才部下，比如拿自己的劣馬換取羅汝才部下的好馬。

奪取襄陽之後，李自成的心態有了很大的變化，一次與羅汝才坐在一起喝酒，李自成用言語試探說：「吾與汝起草澤，不自量至此。今當圖關中，割土以分王。」

羅汝纔此時已經喝醉了，平時做事又很大條，所以睜開眼睛隨便說：「吾等橫行天下，為快耳，何專土為？」

酒後吐真言，羅汝才說的是心裡真實的想法，但這個回答裡面沒有李自成想要的完全的臣服和真誠的擁戴，而是隨隨便便的否定。顯然，羅汝才依然把這種對話當成兄弟之間的閑聊。

問題在於，此時李自成的心態已經大有變化，他要專制，要獨尊，因此擔心手握重兵的羅汝才不肯屈居臣位。

羅汝才的身邊人其實也談論過這類問題，他的謀士吉珪就提醒過他：早前的十三家，要麼投降官軍，要麼臣服李自成，如今只有賀一龍、老回回和羅汝才還獨立成軍，而李自成不是一個有胸懷有肚量的人，羅汝才應該早想出路。

對此，羅汝才有所警覺，但沒等他採取實際的行動，李自成已經搶先下手了。

本節參閱：

《綏寇紀略》

《明史》

江變（之七）於左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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