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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鬧了一整年的華語影壇；
到了年底，又一次吵得不可開交。
就為了這部壓軸大片——
《妖貓傳》（2017）
這是一部口碑嚴重兩極分化的電影。
喜歡的，評為年度華語十佳好片；
反感的，送它一句話——
又一部《無極》。
連懟它的評論都和《無極》出奇的一致：
美則美矣，沒有靈魂。
美，是所有人對《妖貓傳》的第一印象。
背景放在盛唐，服化道都是大寫的高貴和大氣。
難得的是，熱鬧，卻不流俗。
構圖精緻考究，氣韻天成。
每一幀鏡頭都如畫如詩。
美術膽子也挺大，敢於大紅配大綠。
在大銀幕上看，居然還是滿滿的高級感。
說完了「美」，派爺就帶你們探一探——
這部電影，究竟有沒有「靈魂」？
先說演員。
挑演員的眼光很「活」，貼合角色。
本月霸屏的黃軒，日本90後小生染谷將太構成雙男主；
分別飾演大詩人白居易，和日本高僧空海。
長著一張「文藝臉」的黃軒，難得演繹狂放的詩人氣質。
染谷將太，嘴角全程一抹神秘微笑，飄逸出塵。
張雨綺以往的表演總嫌太「媚」，這次終於找到最合適的角色。
大戶人家的姬妾，柔媚入骨。
秦昊飾演放浪形骸的官員，古裝往身上一套就夢回大唐。
「鮮肉鮮花」也被調教得毫不違和。
張天愛演舞伎，身披十幾斤重的華服跳胡旋舞。
劉昊然和歐豪飾演精通幻術的「白鶴少年」。
單純，熱血，少年氣十足。
最大的爭議，來自飾演楊玉環的女演員張榕容。
中法混血的張榕容，怎麼能演中國古代四大美人楊貴妃？
有一種說法（野史），楊玉環身上有一半漢人血統，一半胡人血統。
《妖貓傳》改編自日本作家夢枕貘的奇幻小說《沙門空海之大唐鬼宴》，就遵循了這一設定。
竟敢採用野史里的設定，陳凱歌導演這次打的顯然不是一張「安全牌」。
為什麼挑戰正史？得從劇情說起。
《妖貓傳》的「靈魂主角」是一隻妖貓。
會說人話，還能奪人性命，在皇宮裡連續犯案。
影片分為上下兩部分，前半段像是偵探片。
奇幻大片容易顯得空洞無物，《妖貓傳》第一時間解決了這個問題——
藉助類型片的外殼，從懸疑探案入手。
探案組合也不尋常：
一個大詩人，一個日本高僧，聯手當偵探。
觀眾跟著主角追索真相的過程中，注意力被影片牢牢抓住，迅速入戲。
一不小心，就落入電影后半段的「陷阱」——
導演精心編織的唐代風華。
雖然之前看預告片，派爺已經對《妖貓傳》的視覺效果有了相當的心理準備。
看到成片，依然被驚艷到詞窮——
繁華街景
宮中宴會
暮色降臨，唐朝都城的燈火夜景。
《妖貓傳》打磨8年，前6年都花在場景搭建上。
在湖北襄陽打造了一座長安城。
除了翻閱大量古籍，還原歷史感；
連一草一木之間的透視關係，都要經過嚴格的考慮。
這樣一部豪華巨制，綠幕拍攝的比例僅3%。
幾乎全實景拍攝，貨真價實的「盛唐氣象」。
而派爺感受到的最大驚喜，出現在影片的華彩部分——
極樂之宴。
這是唐玄宗和楊玉環開辦的一場宴會。
以往表現宮廷的壯觀華麗，有個最簡便的方法：
人山人海的堆砌，用數量取勝。
效果通常不差，卻有點俗。
《妖貓傳》的角度很新奇：幻術。
花開成毯，仙女踏雲，白衣少年化為白鶴……
想像力配上逼真的特效，就像一場大型的造夢術。
視覺之「美」，《妖貓傳》玩出了華語電影的新高度。
而影片的靈魂，也藏在這場美輪美奐的宴會裡。
盛唐可以說是中國人共同的一個夢。
陳凱歌也在採訪中表示，他也有唐代，尤其是盛唐的情結。
但盛唐究竟應該是什麼樣？
戲內戲外，導演都找到了同一個詞：開放多元。
戲外，《妖貓傳》特意招來國際化的製作團隊，融合各個國家的美學理解；
演員陣容方面，中日演員合作，以及中法混血的張榕容；
戲內，極樂之宴的宗旨是「沒有上下尊卑」；
在宴會上擊鼓的唐玄宗（張魯一飾）
唐玄宗明知安祿山有可能造反，仍然招待他參加宴會；
明知臣子阿部愛慕楊貴妃，卻完全不怪罪臣子。
它們共同構成了《妖貓傳》版本的盛唐——
一個包羅萬象的朝代。
《妖貓傳》還原的不是歷史上的唐朝；
而是導演心目中最美的盛唐——
多元化、國際化的東方奇幻之美。
這也是影片中，設定楊玉環有一半胡人血統的真正原因。
片中的一句台詞：
大唐有了楊玉環才有了魂。
《妖貓傳》里的楊玉環，正是盛唐的化身。
大氣，華美，多元化之魂。
不過，觀眾對《妖貓傳》的不滿也大多來自影片的後半部分。
上下兩部分的「斷裂」——探案的節奏突然被打斷。
其實，破案只是一個幌子。
從結構上看，這部電影和一般的偵探片差不多——
前半段追查真相，後半段揭開真相。
不過《妖貓傳》的重點，不是妖貓殺人的「案件真相」；
而是那段被掩埋的「歷史真相」。
楊玉環之死，以及唐玄宗和楊玉環感情之謎。
白居易的《長恨歌》寫的是帝王和妃子之間，感人至深的愛情故事。
知道真相之前，他對楊玉環所在的盛唐時代充滿嚮往。
每天仰天長嘯：
為什麼我沒有活在盛唐？
等到真相揭開，白居易的心態崩潰了：
我一直歌頌的《長恨歌》里的愛情，原來是假的。
影片用另類的方式，重新解讀了《長恨歌》——
沒有洗白唐玄宗。
而是拍出了另一個「一念成執成痴」的動人愛情故事。
讓派爺想起《霸王別姬》不瘋魔不成活的程蝶衣。
這也是陳凱歌電影里繞不開的主題：痴情。
至於《妖貓傳》是不是又一部《無極》。
導演自己甚至在影片中大方「玩梗」。
楊玉環的鞦韆戲，和《無極》中傾城的鞦韆戲相似度90%。
似乎在說：《妖貓傳》就是來一雪前恥的！
2005年的《無極》是華語影壇的「現象級」電影，中國影史上第一部奇幻商業大片。
當時遭遇全網差評，全民狂噴；
甚至因為「一個饅頭引發的血案」的惡搞短片，成了國民級笑話。
陳凱歌導演放言：
十年之內，沒有人看得懂《無極》。
這幾年，派爺時不時就能看到這樣的說法——
我們欠《無極》和陳凱歌一個道歉。
陳凱歌的態度卻挺豁達，表示沒有這個必要。
《無極》12年前就是這個樣子，12年間沒有被改變過，是大家對電影的看法在變化。
12年過去，《妖貓傳》兩極分化的口碑也許證明——
大家對電影的看法，確實已經改變了。
不過派爺覺得，還可以繼續變下去。
辛柏青飾演的李白
好在，陳凱歌的步調挺穩。
就像影片中白居易廢寢忘食，只為了寫出他理想的《長恨歌》。
寫詩為了什麼？他這樣形容自己：
我要做一件李隆基都做不到的事，讓楊玉環在詩里再活一回。
白居易就是導演本人的化身。
至少這一次，陳凱歌做了一件很多中國人都夢想過的事：
讓盛唐氣象在現代，在今天再活一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