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銀作家 詩意獨石頭
編輯丨浪仔
詩意獨石頭
佛說：「生死疲勞，從慾念起；少欲無為，身心自在。」
你有慾望，慾壑難填；我有憤怒，無法消除。
——題記
（一）
靖遠獨石頭村的張九排最近出了名，他的出名好像要賽過孤獨寂寞的獨石頭。
其實他的出名是因為他超強的記憶力。他不但能大力鋪排各大名著的著名片段，也能大講「獨石頭」的來歷。他鋪排四大名著之一《紅樓夢》開篇第一章是我親耳聆聽，千真萬確，沒有絲毫的造假。那是一次我們同學聚會時，他為了說明他們村石頭的來歷，飯桌上張口就來：
原來女媧氏鍊石補天之時，於大荒山無稽崖煉成高經十二丈，方經二十四丈頑石三萬六千五百零一塊。媧皇氏只用了三萬六千五百塊，只單單剩了一塊未用，便棄在此山青埂峰下。誰知此石自經煅煉之後，靈性已通，因見眾石俱得補天，獨自己無材不堪入選，遂自怨自嘆，日夜悲號慚愧。
二仙師聽畢，齊憨笑道：「善哉，善哉！那紅塵中有卻有些樂事，但不能永遠依恃，況又有『美中不足，好事多魔』八個字緊相連屬，瞬息間則又樂極悲生，人非物換，究竟是到頭一夢，萬境歸空，倒不如不去的好……
後來，又不知過了幾世幾劫，因有個空空道人訪道求仙，忽從這大荒山無稽崖青埂峰下經過，忽見一大塊石上字跡分明，編述歷歷。空空道人乃從頭一看，原來就是無材補天，幻形入世，蒙茫茫大士渺渺真人攜入紅塵，歷盡離合悲歡炎涼世態的一段故事。後面又有一首偈云：
無材可去補蒼天，枉入紅塵若許年。
此系身前身後事，倩誰記去作奇傳？詩後便是此石墜落之鄉，投胎之處，親自經歷的一段陳跡故事。其中家庭閨閣瑣事，以及閑情詩詞倒還全備，或可適趣解悶，然朝代年紀、地輿邦國，卻反失落無考。
女媧補天遺落的一塊石頭說。曹雪芹說『女媧補天』煉成的石頭有一塊遺落在青埂峰山下，於是就寫出了一部石頭記，那是曹雪芹幻化的，是小說家的虛構。而真正遺落的那塊石頭就在靖遠縣境內的獨石頭村，因為這裡有一塊實實在在的存在的石頭，而且一直就在黃河裡，千百年來一直經受著風吹雨淋，亘古不變。雖然歷經時代變遷，黃河改道，但是這塊巨大的石頭從來就沒有從人們的視線中消失。你說我們是信曹雪芹的幻化虛構呢，還是相信獨石頭村這塊實實在在的獨立之石呢？聽完張九排的這一段話，人們都為他能夠這麼準確無誤地把名著章節一字不落地背誦出來而吃驚，更為靖遠擁有這一塊石頭而驕傲自豪。
獨石頭是一個黃河邊的小村子，距離靖遠縣城大約兩公里。獨石頭村有一個叫張九排的人，是我初中高中的同學。這個張九排是排子客的後代，上溯到他的九代先祖，單門獨戶地來到黃河岸邊，以劃排子替人擺渡為生，到張九排這一輩已經整整九代了。其實，張九排的爺爺還划過排子，到張九排父親這一輩，基本上就不划了。
在我很小的時候，我第一次聽說了獨石頭的名字。
那是我的一個姑奶奶去世，懵懂無知的我看見我太爺坐在屋子裡默默無語地抹眼淚，看見我跑了進來，太爺趕緊抹了一把眼中的淚花，那是因為我從來沒有見過無比剛強的太爺流淚。第二天，太爺就領著我和家族的叔伯爺爺們到獨石頭村去當娘家人。當時的情形大多我已忘記，但在我幼小的心靈里留下最深刻的影響就是人家的喪事辦得很隆重，孝子們遠遠地把我們迎進去，我太爺作為亡人的長輩被安排在上房炕上，然後就讓我太爺要說幾句話，我坐在太爺的懷裡，看著太爺邊流淚邊對下面跪著的人說了很多話，下面跪著的人把頭低得很低，邊流淚邊回答太爺的話。然後是在外面的吹吹打打和孝子的哭聲中我們出來吃飯，吃飯的時候我用太太給我的手絹把最好吃的千刀酥和肉丸子包了一些，悄悄地裝在口袋裡拿回來給太太（曾祖母）嘗鮮。太太看著我包回來的肉丸子和千刀酥，邊流淚邊問我那邊喪事上的事情，我含含糊糊說不清楚，太太邊流淚邊摸著我的頭說：「你姑奶一輩子沒有過上一天好日子。」
後來又過了很多時候，我對獨石頭的印象逐漸清晰。
說實在的我們村距離獨石頭村很近，我的小學就是在獨石頭村上的。每天放學回家的時候，我們都會看見村子邊上的那一塊孤獨的大石頭，石頭很大，坐落的一片農田裡，我們都很膽小，只是遠遠地望一望，從來不敢到石頭跟前去。後來在我到縣城上初中的時候，我和張九排同在一個班，聽他說才知道獨石頭並不是一般的石頭，是著名的靖遠八景之一。「中流砥柱」是那麼的美好。有次我們的語文老師講起靖遠八景是對獨石頭的歷史沿革和名人雅士對獨石的讚美，讓我深深地沉浸在一種幸福之中。我們獨石頭村原來這麼美好，於是我就搜集了有關獨石的各種資料。
獨石頭，在靖遠黃河鐵橋北端向西兩公里處，有一塊巨大的石頭，矗立於黃河北岸的農田裡，形如柱狀，類似香菇，蔚為壯觀。這就是被譽為靖遠古八景之一的「中流砥柱」，俗稱「獨石頭」。
獨石頭，這塊巋然屹立的黃河巨石，無聲地向人們講述著它的神秘奇異，也見證並記載著人類社會滄桑變遷的歷史。張九排還有一個讓別人望塵莫及的本領就是把這塊石頭的歷史沿革記得清清楚楚，說起來更是頭頭是道。不信你就聽聽他的說道。
首先我要交代一下這塊石頭的來歷，傳說歸傳說，但實際情況是黃河水沖刷而成。石頭周圍的碎石被黃河水多年來不斷地沖走，漸漸地這塊根基連接著河床的巨大的石頭顯露出來，經受著黃河濁浪滔天洗禮，最終成為黃河一景。
走近獨石頭，你會看到它是一塊碩大無朋的紅砂岩石，高二十米，周四十米，孤立黃河古河床之上，曾經居於黃河中流，驚濤拍石，巨浪翻騰，故而有「中流砥柱」之喻稱。西南有」黃流在中」橫額，雕刻龍鳳花紋，傳為唐將敬德所書。清康熙《重纂靖遠衛志》載：砥柱石，在城北五里黃河中，峭壁聳峙，屹立中流，方正如削，上有芳樹，下垂洪濤，東注激觸分流，俗名獨石頭。
在《隴右金石錄》卷六中，對獨石頭也作了記載。明朝萬曆年間，時任監司後為兵部尚書的邢玠巡視靖遠，途徑獨石頭，欣然為銘「中流砥柱」，參將李崇義將此四字鐫刻於其上。邢玠有詠詩兩首遺留後世，其中一首詩題寫道：「衛西北五里黃河中，石峰危出，丹壁峻屹，獨立千仞，峭巒方正，如削如裁，似圭似璧，洪波巨濤，激觸分流，噴珠漱玉，雷鳴鼓噪，此石之奇也。
千百年來，由於風化剝蝕，獨石頭碑刻中的文字「中流砥柱」如今已無跡可尋，石之東北側刻有「西來鰲柱」四個大字，為雙鉤刻成，落款「蘭陵張倞」字樣，其後字跡剝落不存，題字者何人亦無從考證。石之南側刻有清康熙時懷遠將軍房梓、明威將軍馬騰遠、貟從龍合書「靜濤」二字。
獨石頭，顧名思義，即為獨立的石頭。但是，這獨石並不孤獨，也不寂寞，它成為黃河岸邊一道奇特的風景。經常有慕名而來者，駐足觀看，驚嘆之餘，誘發人們多少思故之幽情。張九排那廝的記憶力和口才略見一斑。
（二）
張九排的出名還在於他是整個村子裡最早修起二層樓的人家。當別人家裡互相攀比自己的磚瓦房的氣派時，張九排就力排眾議決定給自己家不蓋大包封平板樓而直接修建了一座最氣派的二層樓。這一下子就讓張九排神氣了許多。
說起蓋樓，換要說一說張九排在縣城經商的經歷。張九排在城裡經商多年，為兒子在城裡買了一套樓房，兒子結婚成家之後，他就受縣城中學當老師的同學張官祿的影響，受到縣城其他同學的慫恿，也許是和兒媳婦在一起居住的不方便吧，於是他就決定將村子裡的老宅子改造一下，於是就轟轟烈烈地改造了自己老宅子，讓自己原來的家大放異彩。
張九排在靖遠縣城經商已有二十年，期初從農村裡走出來經商是受張官祿的建議和影響，所以這二十多年就一直和張官祿交往很好。
說起張九排進城，還真有一段曲折的經歷。那還是上一世紀九十年代初期，張九排在家鄉獨石頭的田地里勞作，專門種一些蔬菜，到蔬菜成熟的季節就用自行車馱到城裡的市場上出售。日子就這樣過去了。直到有一天張九排在市場上碰見了在縣科協當主任的老同學肖吳楠，肖吳楠說說笑笑地建議張九排說：「你現在種大田種糧食賺不了幾個錢。可以搞反季節大棚種植蔬菜，這是縣科協新近才推廣的一個項目，搞好了會賺很多的錢。明天到縣科協找我，我給你安排培訓。」張九排高興地搓著手連聲感謝。
就這樣張九排那廝在老同學肖吳楠的幫助下好像找到了致富的門路，第一年種植了一棚五畝黃瓜，第二年擴大成兩個大棚的黃瓜，後來就是西甜瓜，種一棚成功一棚，由於大棚當時還是新生事物，大棚的黃瓜西甜瓜都趕上了好價錢，幾年功夫就好好地賺了些錢，他一下子奔上快速致富之路，且一發不可收拾。
那還是2000年的冬天，張九排的一棚黃瓜剛剛售完，手頭裡有了一些余錢，村子裡的胡曉正就趁機趕過來借錢。
胡曉正趁著晚飯後的空閑就來到張九排家裡串門，向張九排說：表兄啊，我這幾年在城裡做農機生意，你知道農機出售春夏兩季比較好，現在我想給城裡的農機店進一些貨，為明年春上的生意做一些準備，表兄你無論如何要好好幫幫表弟，我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才向表兄你張嘴。張九排猶豫半響才說：「表弟啊，你做的那是大生意，我手頭的這點碎錢恐怕起不了作用。」胡曉正一聽連忙說：「哎呀，表兄啊，我現在也缺的不多，目前我和廠家關係很好，我首先給廠家交付三成定金，餘款機器賣出去再給廠家。我這次向你張嘴，就是想在你跟前借三萬塊，我想表兄看在咱們表兄弟的份上不會拒絕我吧！」張九排沉思著半天不說話。
這個胡曉正張九排是最清楚不過的。
據在縣城中學教書的李沅林那廝說「胡曉正就是胡整，在城裡除了經營農機，還在其他方面投資，手裡的錢一直不夠用，每年都向銀行貸款，最近兩年還向城裡有些人借高利貸，每年年底都要向銀行和城裡的散戶付利息，是一個拆東牆補西牆的典型。」張九排前思後想了一會，想起李沅林的話就不想給借，但是看在姑姑和姑夫的面子又不得不借。猶豫了半天，張九排就對胡曉正說：「表弟啊，你知道我的這錢是從地里下死力氣刨出來的，我不像你做生意那樣來錢快，我剛剛才拿到手的，正真的是血汗錢，你可不能白借，半年時間，還本帶息，況且……」胡曉正笑呵呵地說：「表兄啊，我知道你來錢不容易，我給你打借條，保證百分之五的月利息，半年期限，保證沒有問題。」
送走了表弟胡曉正，老婆張桂花就對張九排說：「咱們辛辛苦苦一個棚才掙多少錢，你難道不知道你那表弟是個什麼樣的人。那是一個皇帝買馬的錢都敢花的人。你這一借肯定是肉包子打狗，不信你等著看。」張九排瞪了老婆一眼，就急匆匆地趕到大棚里給明天市場上一個客戶準備葫蘆（番瓜）。
這天下午，張九排約肖吳楠和李沅林、王張娃在一個小館子里吃飯喝酒。張九排要好好感謝一下幾位老同學給自己的幫助。吳楠喜歡喝酒、寫書法，李沅林那廝喜歡打麻將、喝茶，王張娃喜歡喝酒、唱歌，幾個人吃著飯就商量飯後由李沅林請客唱歌。李沅林那廝一點也沒有推辭，很爽快地答應了。飯桌上張九排就說起胡曉正借錢的事。其他人都沒有說什麼，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窮書生李沅林很激動地說：「老張啊，你真是不可救藥，我曾經給你怎麼說的，你難道真不知你那表弟是個什麼貨色，眼睛裡只有錢，吃喝嫖賭一樣不落，而且是只知借錢不知還債的貨，你就等著吧，那貨借錢的時候恨不得跪在地上叫爺，錢借到手人家就是大爺了，想讓還錢，門兒都沒有。」李沅林那廝好像對這個胡曉正很有看法，一說起這個人就激動起來，喝茶的人一下子換成酒杯。吳楠慢悠悠地說：「你借錢真要看看對象啊，像你表弟那樣的人很多人都找他算賬，有人還揚言說再不還本錢，就要卸他娃的腿哩！你現在借給他的那三萬元，等不來了。」王張娃驚奇地說：「九排啊，我咋說前天胡曉正那個崽娃子趾高氣揚地給我還了一萬七千塊，原來是借你的啊！」幾個人的一番輪流轟炸，讓張九排感到有些後怕，但是，幾杯酒下肚，所有的不快全都忘乾淨了。酒足飯飽之後，肖吳楠那廝接了一個電話，就說：「同學們，我單位有事，我們下次再約。」窮書生李沅林就連忙說：「說好的吃完飯唱歌去，你現在不去以後就沒有機會了。」幾個人笑著說：「不用以後，你把你剛發表的新書一人送一本就行。」李沅林那廝立刻爽快地答應了，然後就溜之大吉。
張九排好幾天都想不通，就利用賣菜空閑的時間，悄悄地來到胡曉正的農機店。這是農曆臘月的一個下午，街道上有些性急的人已經開始置辦年貨，街上的店鋪和各種商販都早已出門，街道上漸漸熱鬧起來了。九排走著走著，就看見不遠處黑壓壓地扎著一堆人，走進一看，果然是在胡曉正的農機商鋪前。一幫人大聲吆喝著「年底了，說好的本息一起兌現，現在我們不要利息了，只把本錢還給我們，讓我們踏踏實實地過個放心年。」九排連忙走上前，還害怕碰見胡曉正，不敢到前面質問店裡的工作人員，就悄悄地問身邊的人，你們要什麼錢，這是咋回事？旁邊有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激動地說：「你不知道，這個胡經理，去年開春的時候在城裡搞了一次集資活動，說自己的事業蒸蒸日上，需要一部分周轉資金，資金是通過銀行流轉的，月利息是百分之六，月月結息，自動打到新發的存摺里，年底本息一起還清。我當時頭腦發熱，就把手頭的給兒子買房的十六萬全部拿來了，開始幾個月利息清清楚楚地還了，到年底又動員我們續到下一年，我一看這個投資，就續上了。到今年只給了兩個月的利息，剩下的一分錢都沒有見，現在我只要求把我的本錢給我，十個月的利息不要了。可是現在連胡經理的面都見不上……」張九排一聽這個人的話，心裡一下子就涼到了極點，將自己狠狠地抽了兩個耳光，既心疼自己的辛苦錢，又後悔自己的耳朵根軟。心裡想著怎麼回去給老婆交代。
唉，張九排不知不覺地長嘆了一聲。心裡想，李沅林那廝真是混明白了，他怎麼那麼早就知道胡曉正的情況，而且不止一次地對我說你要提防一些那個叫胡曉正的表弟，自己怎麼就一點都沒有注意呢。現在真是後悔地讓人砸康子（胸部），走，找老李去，看那廝能不能給我出個主意。張九排剛走到李沅林家門口，就聽李沅林那廝大聲忘情地朗讀古文，好像是呂蒙正的《命運賦》，九排推門進入，只見那傢伙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九排只好聽著。
馬有千里之程，無騎不能自往；人有衝天之志，非運不能自通。
文章蓋世，孔子厄於陳邦；武略超群，太公釣於渭水。顏淵命短，殊非兇惡之徒；盜跖年長，豈是善良之輩。堯帝明聖，卻生不肖之兒；瞽叟愚頑，反生大孝之子。
有先貧而後富，有老壯而少衰。滿腹文章，白髮竟然不中；才疏學淺，少年及第登科。深院宮娥，運退反為妓妾；風流妓女，時來配作夫人。
青春美女，卻招愚蠢之夫；俊秀郎君，反配粗丑之婦。蛟龍未遇，潛水於魚鱉之間；君子失時，拱手於小人之下。衣服雖破，常存儀禮之容；面帶憂愁，每抱懷安之量。時遭不遇，只宜安貧守份；心若不欺，必然揚眉吐氣。初貧君子，天然骨骼生成；乍富小人，不脫貧寒肌體。
天不得時，日月無光；地不得時，草木不生；水不得時，風浪不平；人不得時，利運不通。注福注祿，命里已安排定，富貴誰不欲？人若不依根基八字，豈能為卿為相？
背誦的正有興緻，張九排咳嗽了一聲，李沅林那廝才轉過身來，看見張九排一臉愕然地坐在凳子上。就對張九排笑笑說：「這是北宋著名宰相呂蒙正的《命運賦》，好文章啊，真是好文章，老同學你知道嗎？」九排說：「老同學，這真是一篇好文章，把這本書借給我，我也想看看。」李沅林狂妄地說：「老同學啊，這可是我新買的一本書，你拿去看看可以，可不要給我弄丟了。」張九排趕緊笑著說：「你看你說的，哪能給你弄丟呢！我拿過去幾天就背完了，不信你等著，到時候我給你背誦。」李沅林連忙笑著說：「哪裡哪裡，誰不知道你的記憶力，我只是心疼我的書，小家子氣啦！不要見怪。」老張啊，飯吃了沒有，沒有的話，我給咱們煮麵條。張九排就把自己找胡曉正的情況給李沅林說了一下。沒想到李沅林一聽就激動地跳起來，口無遮攔地大聲數落開張九排，大罵胡曉正的不正派，不作為。激動之餘的李沅林氣急敗壞地說：「走，不煮麵條了，今天我們出去吃飯去，我請你下館子。」九排小心地說：「哪嫂子和娃娃吃什麼呀！」李沅林一臉詭秘地說：「老婆帶著娃娃回娘家了，我今天是自由人一個。走，叫上肖吳楠、王張娃。」
很快幾個人就湊到了一塊，李沅林那廝從家裡出門的時候就帶上了兩瓶瀘州老窖。飯吃的很簡單，只是這酒喝起來就不一樣了。張九排心疼自己借出去的錢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返了。李沅林大罵胡曉正，隨後就為自己發表的文章唱讚歌，還為自己能出版兩本長篇小說大暄特暄。接著又稱自己是當代王圓籙，悲慘的遭遇是世人無法理解……
聽著李沅林那廝借著酒勁胡吹亂罵地消停一些，幾個人都帶著酒了，默不作聲，只有肖吳楠嘆了口氣說：「幾個酒鬼，喝上一點就把不住自己了，你的兩本書我們都看了，沒有人說不好，我們也在外面極力宣傳，你喝一點酒就胡說開了。」「九排，最近大棚里的黃瓜賣地怎麼樣？你今年還有一棚番瓜（葫蘆），快下來了沒有？」九排嘆了口氣說：「就是因為一棚黃瓜剛賣完，才出現了這個麻煩事，心裡不痛快，就找老李訴苦，沒想到老李也是滿肚子的怨氣，我們的大作家，中學的高級教師，還有這麼多的怨氣，讓我們這些土裡刨食的人怎麼辦呀！」
（三）
胡曉正終於沒有給張九排按時還錢，張九排就趁機搶佔了胡曉正農機店的一間鋪面，把自己在菜市場的攤子收拾掉，在這間能生火做飯的鋪子里專門銷售自己棚里的蔬菜。由於臨近街道，又靠近縣城中心，所以張九排的生意格外的好。張九排還把老婆從獨石頭家裡接過來，照顧鋪子里的生意，大棚就直接交給兒子和媳婦子管理。棚里的東西賣完之後，天氣也漸漸熱了，張九排就把從菜市場批發一些新鮮蔬菜放在鋪子里出售，由於生意做得活套，回頭客都讚不絕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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