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節到底過還是不過？不要低估我們本土文化的韌性

抵制「洋節」是近幾年開始出現的一種話語，其背後的邏輯很有意思。

號召抵制的人一般這麼理解問題，他們首先將「國」等同於「傳統」，把「洋」等同於「外來者」，而後將兩者對立起來。這些人中有很多人認為，在過去我們的國家很好，是外來的文化腐蝕了我們本國的道德傳統，從而引發了現在的問題，長此以往（或者說現在就已經）令我們「國之不國」。持這樣簡單邏輯的人比重不多，遠遠談不上主流，但往往會被各類傳媒放大。

抵制聖誕節的呼聲

這樣的想法很樸素很直接，不過忽視了三個問題。首先，傳統中國並不是如此美好和充滿道德的烏托邦。其次，也並不存在一個一成不變的「中國」。再次，我們身處的現代需要有現代的解決方案，回到「過去」不能解決問題。最後，這個邏輯也忽視了我們自己文化的韌性，過於強調儀式的作用。第一點稍看過歷史的人都會知道，歷史上太多朝代都面臨禮崩樂壞的情形，這點不展開，主要說說後面三點。

中國雖然說有著悠久的歷史，但我們也要清楚中國作為文明也好，作為帝國也好，文明是處於不斷學習之中。我們今天的思想，如儒學，雖然起源於春秋，但事實上在西漢、隋唐和明清都有發生過較大的變化，核心便是不斷調適自身以應對外來文明或勢力的挑戰——從古印度佛教傳入到蒙古和女真人入主中原等等。費孝通所說的中國是個「多元一體」的國家，雖然費孝通沒有說這個「體」到底是什麼，不過大致描述了一種中華文明的韌性，這種韌性的來源恰恰是不斷自我調適與學習，否則中華文明根本無法延續至今。

我們身處於現代社會，技術的進步催生了新的組織方式和新的思想，人類的控制領域正在擴張，也會催生新的危機。新的危機需要的恰恰是進一步擴張的知識而非回到過去小國寡民的時代，這也是現代社會決定的。所以，拒絕「洋節」也解決不了現代的問題，實質上沒有意義。

聖誕節在中國基本上是個消費節或者狂歡節

最後，中國人過聖誕節也沒有等同於完全接受西方文化。比如平安夜送蘋果，以圖「平平安安」之意，這個西方聖誕節就沒有（在某種程度上還和基督教文化相衝突），而幾乎就是中國傳統福喜文化的現代變體。西方文化在現在的世界是強勢文化，而中國本土文化依然可以通過一些符號和元素重新滲透到源於西方的節日和儀式，並將其本土化。中國的聖誕節除了中國基督徒外，大部分民眾是將其作為消費節和情人節來度過的，既有市場的塑造又有文化的融合。這些自詡為「民族文化的捍衛者」恰恰低估了我們自己文化的韌性，如果說過聖誕節就等於放棄中國文化，這一結論過於草率和簡單。

本土化本來就是正常的現象，如基督教里的人物形象會變成中國人

聖誕關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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