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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貴均——記住的都是足球的美好

12月的天津飄下了一點兒透亮的雪花

落在窗外一所中學的操場

學生們歡喜極了,嬉笑追逐

陳貴均也跟著笑了

「我踢球那會兒也是他們這麼大吧,

16、7的年歲。」

踢足球 為雙鞋

最終踢進專業隊

陳貴均1941年出生,在和平區16中上初中時,身為校隊精英,他的球鞋磨損最為嚴重。這對貧困家庭出身的陳貴均是一筆不小的挑費。後來聽說去學校旁邊的新華路體育場踢球,踢得好的話有機會白得一雙球鞋。陳貴均想去試試。

這一試,陳貴均不光得了一雙嶄新的白球鞋還額外得了一身運動衣和一個去河北省保定打比賽的機會。

「跟你說實話,當時去保定是打什麼比賽,全稱我都沒打聽清楚,那是我第一次離開家代表天津去踢足球,我和同伴們真是打了雞血一樣,踢了個小組第一便有資格入圍參加全國總決賽。於是我們又坐著火車直奔北京,那時候我正好升初三,其實我每天都在想自己將來的出路,但一上場,我腦子裡、眼睛裡就只有足球。可是我們和旅大隊沒踢了多久,對方一個嚴重犯規重重的鏟翻了我,我當時就覺得右腳踝鑽心的疼。

我當時不懂,還試圖站起來,可剛一觸地,完全吃不上力氣,我當時害怕極了。」這時,陳貴均說必須要鄭重地感謝一個人——本家,陳成達教練。「陳教練意識到我傷勢不輕,火速指揮讓人用擔架把我抬下場,並派人陪我去醫院。回來後又反覆關照我,我一個窮人家的孩子哪受過這樣的關心愛護,真是心存感激,可又不會表達。

我就盼著能早日上場,好好表現回報教練回報球隊。結果,大概是陳教練看出我的心思,最後一場比賽派了我上場。其實還是疼,我就咬緊牙關,可能就是看出了我的一股子韌性吧,在回天津的路上,陳教練指著我說,要我8月份去體訓班報到。聽到這消息我真是半天沒回過神兒,光咧嘴笑了。」

1958年,17歲的陳貴均如願走入專業足球隊伍,他覺得沒有比足球更適合自己的選擇了。踢球讓自己的人生更加有規劃有秩序有條理有章法。做運動員不允許你睡覺睡到自然醒,不允許太過隨性,尤其足球是集體項目,不能全憑自己的心情來。好的習慣真是利人利己的,包括後來退役分配到天津鋼廠上班,陳貴均會把一周半個月乃至下個月要做的事全部給安排出來,忙綠充實幸福簡單。

訓練時期

運動員時期的十一個年頭,隨隊南征北戰,陳貴均立下赫赫戰功。「作為一個天津本土成長起來的足球人我覺得很是幸福,在最好的年華每天泡在綠茵場,你從事的工作剛好是你的愛好,那時候訓練真是頂著星星起床,又披著星星回家。

每天清晨先是跑圈,不分寒暑也沒有冬夏,你跑著,朝著太陽升起的地方,真是追著太陽跑。那時候建築物不多也不高,比較空曠,沒有污染,視野也遠,眼睛看到的地方都特別豁亮,心就敞亮。無論跑在土路上還是泥地里,永遠有那麼一束光在指引你,給你方向給你動力,就好像一股氣能跑到天際線。

我研究過,咱天津夏天的太陽從東北方升起,西北方落下;冬天從東南方升起,西南方落下,太陽每天的升落位置都在變化,仔細觀察一下也挺好玩兒的。我喜歡看太陽,碩大又有力量,感覺一天都有勁兒。月亮不一樣,月光灑下來人就也跟著放鬆下來,連帶漫天繁星,那時候才配叫星空,現在我看只能叫夜空,星星都去哪兒了。

每天訓練完,四仰八叉躺球場上,對視星河,好像伸手就能摘星攬月的,嘛也不想,幾分鐘就著了,睡得又香又實。球場是床,星空就是被子,飛蛾啊蠅子啊也不吵人,還有螢火蟲一閃一閃點綴其間……」

陳貴均把訓練的苦日子形容得簡直像詩,可能因為足球是戶外運動,陳貴均就格外喜歡親近自然。喜歡那時候的大地與藍天,青草與飛蟲。青蔥的二十幾歲有好多對人生對未來的憧憬思考,都是美好的快樂的渴望。許也是因為沒有什麼娛樂項目,休閑生活的極度匱乏,反而讓他對自然界的這種美,記憶猶新。

「練習足球,讓我在思維方式與技巧轉化之間有很多的訓練,這種潛移默化的影響常常讓我覺得足球是對我人生特別重要的課程。」的確,足球不能徒有熱愛。每一次人前顯貴,說手到擒來那絕對是吹牛。

「我們這一代前有白隊榜樣之力,後有火速成對起來的一批新生力量隨時衝擊補充戰鬥力,這就要求我們既要突破原有技術瓶頸又要傳承優良傳統,並且發揚光大。

六十年代中後期,在老白隊甚至更早一代的前輩鋪墊下,天津足球呈現良性發展的同時還有些許的自我創新的可喜小變化,尤其很多足球老一輩留下來的精髓的東西,不敢丟更不敢忘。進而,關注的、喜愛的、學習的人也越來越多,我們心裡都有數,越是這樣便越需要卯勁,萬不能給天津足球丟臉、泄氣、拖後腿。」

陳貴均說足球沒有捷徑,唯有苦學苦練。一是自己低頭練,二是跟人悶頭學。看似天外飛仙是神來之筆,實際上遠射、勁射、挑射、點射,哪怕是輕輕一甩的頭槌都是一脈相承,都體現對機會的把握,也都是日常所學所練的展現。「這樣濃郁的足球氛圍里,我們的努力可想而知,球迷們都看著你呢。他們超級懂球,人人都能說出個一二三,對對手的分析,對比賽的預判,對哪個位置漏人了、哪個環節銜接不到位、對誰發揮失常什麼的,都能說出不少門道,非常專業。」這些久遠的畫面一直定格在他腦海里,過去了這麼多年,每次想起來說起來都彷彿是昨天,甚至那畫面里每個人都表情,都猶如歷歷在目,可一個恍惚,陳貴均已是暮年。

陳貴均接著說,「踢球往往容易禁錮,好像適應了一種腳法就不再嘗試新的技法,這是通常的毛病。理論先到位,實戰的火候把握便水到渠成。踢球不光要研究對手技戰術,還要根據場地草皮或天氣變化等具體情況來決定用什麼方法打破僵局或扭轉比賽走勢。比如積雨的坑坑窪窪的場地,動作極其容易變形,球落地沾水力量改變,角度也會隨之變向,再比如有的草皮磨損嚴重,這就需要我們球員第一時間觀察了解到,然後火速大腦就要支配腳下動作做出少許改良,這就叫『因地制宜』吧。有時候我們看一個人踢球,從他的腳下你就可以大致揣測出他最近的心態,急躁還是從容。希望愛球的朋友在自己選擇的路上,都可以認真而從容的前行。

生命里有過足球有過這樣的一段歲月一場經歷,我特別知足。我有時也會想起當年主動創造機會的大力遠射和把握機會的趁勢一腳。」陳貴均常會想起五十年前,那時候像現在這樣的節氣窗子上會有大把的冰花。「我們一群人勾肩搭背訓練完回宿舍烤暖烘烘的火。干吃幾個涼饅頭,越嚼越香,其實伙食大師傅手藝超棒,感覺他做啥都好吃。」聊天中你能鮮明的感到,陳貴均總是專心記起那些開心的東西。是啊,每一場球,對手、場地、天氣、自身狀態都不同,都是全新的90分鐘,也都變成了歷史生成出一條軌跡,無論好的不好的,經驗或者教訓都是給後來的足球人一些參考。足球需要古今一起思考跨越時空的去探索。

除了技藝腳法,陳貴均最被人稱頌的是他踢文明球、踢善良球、踢乾淨球。他鏟球攔截漂亮利落,阻擋、斷球從不拖泥帶水,手上也沒有雜七雜八的零碎。「咱踢的是足球,又不是柔道摔跤或是打手球。踢得起踢,踢不起別瞎耽誤工夫。」尤其在他退役後,足球圈子提起天鋼陳貴均,踢球的看球的都對陳貴均十分欽佩滿懷敬意。他覺著,作為一個足球君子要追求內外同修,在球場上展示你的道德,你的風采。「足球在我們國家首先是淵源的蹴鞠歷史,我認為是先有文化,再有競技。」陳貴均說足球的技法,所有的進退周旋都要合於禮。

電視也反反覆復提到「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要把我們五千年的文明當作土壤,當作源泉」,具體到競技體育,時刻要想到「做一個正直的足球人」,往那裡一站心是正的人是正的。這就是說足球也要踢文明球,文明球不是和平球,該有的鏟斷攔截必須有,但要球路正、球品高。玩賴不是腦子活,玩賴不配踢足球。關鍵時刻收腳是對對方的尊重,也會博得對方的尊重。運動員見面要互相行禮,握手,不是做樣子。競技體育提倡良性的君子之爭。

退役後 去鋼廠

市井足球接地氣

一滴水怎麼樣才能永存?把它放進大海里!陳貴均把退役後的日子就形容成水放進大海。退役不是離開足球,是更廣漠的接近足球。每一個人,到一定時期,都需要完成一個華麗的轉身。

1969年,退役後的陳貴均在天津鋼廠足球隊的新舞台得以發揮更多遠射功力,堪稱破空神刃,長虹貫日。每每比賽,陳貴均那些百尺桿外射殺敵軍的精彩篇章,統統被同事們稱讚為天鋼足球史詩時刻。

工廠里的球迷水平比想像的高得多的多。那些老師傅們得知陳貴均被分配到廠里,開心的不得了,拍手說能親眼看貴均來個凌空破日,給他起外號說陳貴均是遠程轟炸專家。

有首詩怎麼說來著,千軍陣外炮聲響,於無聲處聽驚雷。在場上陳貴均是最默默無聞的一個,但往往射出一記猛球的正是陳貴均。

那時候整個河東區的工廠足球隊都喜歡陳貴均,說他「只是閑庭信步,就見天外來客;片刻不加提防,叫你全隊遭殃。」有個老球迷曾這樣作詩形容他:不見矯揉造作,但見神器橫行。哪有防備時機?爆射往後,唯有硝煙裊裊。遠射百尺之內,無人察覺而已。迎球疾走,逆風施射,不見血光四濺,直斬陣前敵首。哪有招架之力?怒射面前,唯見白旗飄飄。不下五洋捉鱉,便上九天攬月。碎步遊走間暗藏殺機,搭弓射箭時韻致天然。此乃藝術之韻律,貴族之風範。

「那都是球迷們抬舉我,在球場上的位置決定我很少射門,我多數都是給隊友做球,當短傳和控球無法尋找破門良機時,我才會考慮冒險遠射來一腳撕開防線另闢蹊徑。有那麼一兩次威脅之後,遠射破門好像就成了我的標誌之一,其實我對這種突然、充滿力量的破門方式也不是情有獨鍾。我覺得長短球相結合,左右腳常變換,可能球迷朋友更愛看。」

廠隊合影

20米、30米甚至40米外陳貴均都嘗試過射門,也曾讓對方後衛和門將呆若木雞。但他認為,不論定位球還是運動戰中,不能總踢措手不及的遠射,那些經過複雜的陣地進攻所完成的進球能得到更多的喝彩。「如今,所有球隊都執行高強度的逼搶,遠射的機會越來越少了。另外遠射需要對自身腳法、力道、對對手後防線、守門員的站位判斷都要有足夠自信,有的球員不願意冒險。」

當得知喜百樂有自己的米蓋爾聯賽時,陳貴均表示要給聯賽的球友分解一下自己揣摩的遠射技術動作,縱然是身體無法動彈,縱然是吐字也不再清晰,陳貴均一字一頓重複再重複:「遠射出球的力量看大腿的擺動,而球速是看小腿的擺速,這其中的感覺很微妙。南美、西亞球員的遠射勝在速度和角度,因為他們的小腿擺動奇快,而歐洲隊員的遠射一般勝在力量,他們紮實的基本功能保證他們把所有的大腿擺動力量傳達到球上。 遠射要不就把球抽起來擦橫樑入門,要不就地滾球,半高球最容易被擋出來。 對於更多的業餘球員朋友來說,正足背是他們打遠射的最佳位置。苦練吃球的部位和自己的腿部力量,你的遠射會有進步的。 」

「上世紀六十年代末和七十年代,咱天津市職工足球聯賽可以說是盛況空前,尤其河東區的企業足球史無前例的活躍,河東區作為傳統足球之鄉,無論學校,工廠以及街道,足球活動都十分活躍,比如大直沽,靶當道,復興庄,中山門等培養了大批本土優秀足球運動員和裁判員,為國家專業隊輸送了許多人才。那時,每年的職工聯賽,邀請賽,友誼賽都能掀起群眾的足球熱潮。如:職工甲級足球聯賽,八大局職工足球聯賽等等。這些球賽大多在河東體育場或二宮體育場舉行。這些比賽雖是業餘性質,但無論場地,競賽規則,裁判等都非常正規和專業。組織比賽的單位有市總工會,市體委,各局工會,河東體委,河東體育場等;比賽的組織者和裁判大都是足球界的專業人員,如裁判有張大樵,張蘭秋,馬金才等。記得,實力較強的隊有:鋼廠運輸部,棉一,棉三,紡織機械廠,耐火器材廠,冶金試驗廠,起重設備廠,軋鋼廠,汽運四場,自行車廠及工程機械廠隊等。」陳貴均回憶,當年的聯賽雖是業餘職工聯賽,但有「兩高」特點:一是觀眾觀賞水平高。許多球迷從解放前就看球,國家白紅隊在津比賽場場不落,有的球迷還踢過足球,有的已達專業水平。什麼「吊沖」,「防守反擊」,「全攻全守」,「兩翼齊飛」,「下底傳中」,「多點包抄」等等戰術和打法了如指掌;甚至對足球規則也都「門清」,所以一般的裁判在河東值哨都不敢大意。二是比賽水平高。當時正值「文革」,全國從中央到地方的專業隊大都解散,許多專業運動員下放到企業,也帶動了企業足球運動的發展,使職工聯賽的水平大大提高,比賽中常有上佳的表演。像津門足球名宿,全國有名的優秀足球運動員孫霞豐,霍同程,曹凱君,李紹奎,李恆義,李長儉,翟良田,胡風山等等都是聯賽主力。有的廠隊球員是清一色的專業球員;有的大部分是專業球員。因此,實力強勁,比賽水平很高,不亞於專業隊的比賽。而且踢球素質高,比賽文明,少有粗野動作和髒話,大家都團結友愛,協同一致,那時球風正。

「我因此也受到同事和河東球迷的一致喜愛。有時真的是還沒有登場,剛露頭做個熱身,掌聲喝彩聲就響了,我就勁頭特別足。」陳貴均說廠足球隊當時也成為企業文化的一張「名片」,「足球」成為全廠凝聚力的重要活動。

說起這些往事,陳貴均還想起一些有趣的事來。記得,當有本廠球隊比賽或有優秀隊的重大比賽,不說「全廠空巷」也是大批「球迷」從工作崗位上「流失」:「病號歇班」,「因事請假」增多。常可聽到,一位工人或科員向車間主任、科長請假時,這些「頭頭」常露不快神情。而他們又會常常在球場碰面,當出現這種尷尬的場面時,又都不得不嘻嘻一笑。由此,一旦有重大比賽,領導為順「民意」,不說廠里「會議全停」,而絕少召開。那時球場觀眾的熱烈場面也有意思:父子相約,夫妻相伴,鄰居相聚,朋友相邀。臨場觀眾的加油聲和「即興評球」,真叫「豐富多彩」:天津話的形象,俏皮話的逗樂,夾雜著連連的「行話」;有稱讚,有點評,有挖苦,也有謾罵。形成了一曲獨特的天津河東球迷的「交響曲」。

陳貴均說別怕罵,罵就是愛。比賽中,眼尖愛挑刺的球迷和比賽中心切性急的球員常常有一些小許不然的矛盾或摩擦,但球員往往也不在意,表現了球員對球迷的理解,對球迷的責罵,往往一笑了之——都是為了「球」。

回憶這些足球往事,陳貴均臉上常洋溢出一絲甜蜜溫馨,那個非常年代除了「八個樣板戲」外幾乎是文化娛樂的荒漠時光,而當時的職工足球聯賽無疑給大家帶來了難得的娛愉和歡樂。

約莫沉寂了一分鐘,陳貴均感慨:「如果,我們一直保持存在——校園,企業基層的足球熱,何愁足球難改低迷徘徊;何愁難於衝出亞洲。」

足球有時特別有意思,當對勝利的憧憬過於急切,腳就不受控制了,很多想法會在心靈深處升起。曲解你的意圖,改變你的動作。欲速不達。就像人生。

足球可能不僅僅是從這個賬上轉到那個賬上的錢,而是我們要去實地去深入地手把手一對一的做事情,而且需要一個長期長期的跟進。我們是發展中的國家,不僅經濟在發展,我們的足球人文意識,我們的足球內在品質也在同時逐步的發展起來。足球被陳貴均總結,一個有,一個無:喜歡足球的人都是有趣的人,而有趣的足球人往往會有一顆無功利心。一個團體,一支隊伍,一定是要跟自己價值觀相同的一群人,一起玩。

每個人同擔責共用心,相信彼此的足球信仰,無往不利。「我不是說教,我是經驗之談,我把幾十年濃縮成幾十字,這些都是足球給我的見識。咱們中國足球一直還是在進步的……尤其是添加科技元素以來,但足球又並不是一定要靠外在的一些來促進步,來添快樂。穿最符合運動力學的球靴快樂,光腳踢球也快樂。」足球產生的能量就是有這樣的魔力……

足球人要有一種信仰,要相信整體的力量。相信最近和最遠的東西。「我理解的最近的東西,就是你眼前真實的摸的到的人、事、情感,相信隊友的配合相信教練的意圖,最遠的東西就是你的盼望,相信內心的自己。」

具體到天津本土足球事業,陳貴均說出自己的一家之談:成就任何一件事,需要理性,更加離不開感性。球性、人性相輔相成。萬物循環往複都有他的屬性,有光明就有暗淡,不必悲觀。天津本土足球人一定要守住心裡那份光與熱,天津足球你信我這句話——指日可待,一定騰飛。

喜子看出老人家有點激動,試圖換個話題。陳指導繼續堅定的說,我們讓自己懷一顆慈悲和包容的心去踢球就會快樂好多,我們不小心碰到對手的時候,我們馬上道歉表示誠摯的歉意,我們被對手無意傷害時,我們一笑而過……這樣,正能量會源源不斷縈繞我們身邊。踢球一旦到了這個境界,自然的就能產生到敬天愛人、愛護眾生的仁者能量。

等他完整表達完自己等意思,喜子點著頭詢問他要不要換一個姿勢或是喝一點水。陳貴均的老伴乾脆地打消喜子的顧慮:「這是他今年最開心的下午,他喜歡來人和他嘮嘮足球。一沾足球他不知道累。」

「對,足球從來都不是隨意的一踢,可聊的也有很多,你們喜百樂沒事就家來坐坐,如果我們不去經常的回味足球在過去一段時期某種無限的、深刻的、真實的東西,久而久之,我們真的會斷層,足球的斷層非常可怕,會出現真空地帶。我覺得《津門足壇雙百頌》特別暖。我感到我這個老頭沒有被忘記,這個老頭的存在還有價值,感覺足球需要一些暖和的東西。我們幾個老夥計也都喜歡看《津門足壇雙百頌》喜歡看你們的文章,文字裡面有東西。」

萬物凋零的時候,一片暗調的顏色。回憶往昔精彩的崢嶸歲月,總讓人感到安慰。踢一個好球,這像極了對自己、對全隊、對球迷,甚至對民族注入一股榮耀的力量。

夫唱婦隨

一生相隨

陳貴均的老伴是林貴榮愛人的同事,這份緣分的紅線也就這樣牽起。1973年,32歲的陳貴均和小自己4歲的愛人喜結連理,並於1975年生下大兒子。

一家人經歷了唐山地震的磨礪,更加珍惜彼此,同為雙職工的兩口子也更加努力工作,他們相信好日子在後頭。1980年,小兒子呱呱墜地,又給這個家庭平添了更多的喜慶。

對於自己的兩個兒子,陳貴均希望他們自始至終都做一個理想主義者。「尤其老二他是八零後,我可能牽掛多一點點,他們小時候我講英雄故事給他們聽,並不是一定要他們成為英雄,而是希望他們具有純正的品格。後來他們大了一些我也沒有強制他們一定要踢足球,但我希望他們有自己的愛好。我小時候家裡窮沒有人告訴我理想會使人出眾,我們那時只在乎肚子餓不餓。我這輩子沒有本事,沒有讓老婆兒子過上富足的生活,但我還是希望孩子們懂得如何去拒絕虛榮的誘惑,理想不是實惠的東西,它往往不能帶給你塵世的享受,因此必須習慣無人欣賞,學會精神享受,學會與他人不同。尤其男孩子一定要踏實。每個人的能力有限,我們活在世上能做好一件事足矣。做好一件事太難,儘可能不要放棄。我們兩口子沒什麼文化,好多東西兩個兒子都憑藉自己感悟去成長,還不錯,他們都成長為正直勇敢的好男兒。」

陳貴均先生兩個兒子的少年時期

本來日子可以這麼波瀾不驚的度過,偏偏,在距離2011年除夕還有不到一星期的時候,陳貴均突發腦溢血。經過96小時全力搶救,他保住生命卻無法自理。但體育人的意志力促使他積極面對康復治療,家人的鼓勵也給了他莫大的支持。2014年,他從最初無意識行為能力的患者奇蹟般的可以緩慢踱步,又逐步恢復自主吞咽……彷彿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發展,然而老天再次和陳貴均開了個玩笑。「摔了一跤,所有努力前功盡棄。

我又成了一個無用的人。」一聽這話,一旁的老伴一把摟住陳貴均,「你可不是沒用的人,你是咱家主心骨兼總指揮,我天天聽不到你發號施令我五脊六獸。」老伴半開玩笑的說,「我要把你當嬰兒養著、當佛爺供著。」老伴這麼說的也是這麼做的,陳貴均生病七年以來,愛人沒睡一個完整的覺。這都不算啥,走進一個大小便不能自理的病人家裡,你聞不到一點兒異味,仔細看病人的衣物都潔凈如新。

陳貴均先生愛人青年時期

陳先生說愛人大眼雙眼皮很漂亮

除了感謝家人的照料,陳貴均最想表達感激李朝貴指導、陳成達教練。而整個下午,無論是談及運動的傷痛還是疾病的苦楚,陳貴均都很平靜,只有當講出二位教練的名字時,幾乎是瞬間,儘管陳貴均在竭力剋制自己的情緒,但喜子還是感受到他在顫抖。

十分恩愛的二老

採訪臨近尾聲,喜子猶豫的問陳指導每天只能看看電視,會不會覺得悶。「不悶不悶,現在電視節目很多,體育的自然的科學人文的,偶爾我還看電影。那天電影頻道演了個《不可思議》,哎呀我印象挺深。」陳指導緩緩地向喜子推薦了這個電影,他說電影演的是人生、事業低谷的唐立果因為自己的疏忽與女兒陰陽兩隔,於是他在消沉與悔恨中度日。某日,開普勒星球的「外星生物」為採集人類樣本來到地球,闖入了唐立果的生活……外星生物的奇功異能被貪婪的反派發現並企圖據為己有……陳指導說電影里,男主角的女兒果果車禍而亡在唐立果的心中始終是一根刺,也是一個謎,就5分鐘,送個快遞的時間,原本可愛活潑的女兒再也不能笑著叫爸爸了。「當外星人幫助唐立果重現那丟失的5分鐘時,我覺得是電影的高潮,果果聽見車上有動靜,下車時看見有人在車上偷東西,就跟著這個人一直走到了路的對面,她沒喊也沒鬧,而是單純又聰明的拿出手機對著壞人拍照。我想她一定是明白:自己打不過壞人,只好拍照記錄他的樣子,告訴爸爸,或者告訴警察。然而,就在這時,那個人轉身要追果果,奔跑的果果被迎面過來的車撞飛,躺在血潑中。她一定是強忍著,等到看見爸爸朝自己走來,說了一聲爸爸,才忍心離開。身為父親,那一刻我的心都要化了。」陳指導突然停下來問喜子,是不是跑題了。喜子連說沒有沒有,喜子知道為什麼別人說陳貴均踢善良球了。這真是一位特別善的老人。

後記:

從陳貴均指導這裡,我偷到了不少好的辭彙。

比如他會說,業精於勤荒於嬉,老祖宗的一些話,我們讀書時就在學,但只是會背,我們還要真的以此為誡。儘管,只能靠一台老舊電視連接世界,但最新的足球資訊陳貴均都清楚的知道。比如梯隊建設,他認為非常有必要,這是另一種催人奮進。他並不是一個強勢的人,這位白髮蒼蒼的老先生面對著鏡頭,娓娓道來的都是足球的本身——那些「味道」「臨場感」。他喜歡和孩子們踢球,他在鏡頭下也像個孩子一樣,他說,「踢球的高境界恐怕是踢逍遙球」對於一切堪稱痛苦的東西——他的疾病他的窘迫他都沒有在鏡頭前肆意展現。

和陳貴均相聊甚歡忘了時間。到家時已近夜色。連夜完成這篇稿子,腦海里始終揮之不去那個躺球場的少年。後來,陳貴均退役。就很少再有機會在午後暖洋洋的太陽下,躺球場上。再後來,退休的陳貴均身體大不如前,他說睡不著的時候他會想這些年輕時候的畫面。「睡不著就要主動調節自己的情緒,想一個讓自己感覺最舒服的畫面。我多數都是在想球場的點點滴滴……」

疾病並沒有摧毀意志堅定的陳貴均,在老伴的精心照料下,他慢慢變成一個更加樂觀豁達的老頭。現在想起足球,記住的都是快樂。陳指導在不經意間提起,「樂觀心態」和「積極心理」對於足球很重要,「人在快樂時更有創造力」老年後的陳貴均用快樂和足球一下子擦出火花。「心情好了,睡眠和食慾也會跟著好起來,我身體好一點兒,老伴負擔就會少好多。」

有一種愛就像陳貴均對足球這樣,遠遠地,用一點微弱的想像回眸,張望。給這暗下去的歲月拂去塵土,這麼多年踢不動足球的日子,他用想像維持對足球的愛。他做到了腳下無球,心中有球。沒錯他不再年輕,他無法自理,他沒有辦法自主的換一個躺著的姿勢,但他也沒有過多發言,過分傾訴,他把更多的氣力花在足球上了。喜歡是新鮮感,而愛是歸屬感,這便是陳貴均的六十年,對足球從淡淡的喜歡到濃濃的愛。

因陳先生身體原因由愛人代筆簽名留念

【附】天津上世紀六七十年代下放的專業足球運動員一覽草表:

鋼廠運輸部:陳貴鈞(原天津隊),曹凱軍(原八一隊),韓武(原天津隊),李紹奎(原河北青年隊)等

耐火器材廠:胡風山(原國家隊,天津隊)等

汽運四場:霍同程(原天津隊),李長儉(原天津隊)萬連城(原國家隊),焦樹亮(原天津青年隊)等

起重設備廠:張寶貴(原天津隊),孫霞豐(原天津隊),吳崇仁(原南開學生隊),劉樹森,陳立明,翟文漢(皆原河北青年隊)等

工程機械廠:賈榮森(原天津青年隊),賀洪山(原南開學生隊),梁廣躍(後為天津隊)等

紡織機械廠:李恆義(原國家隊,天津隊),鄭全勇(原天津青年隊),呂學林(原南京部隊隊)等

冶金實驗廠:王抗勤(原天津隊)等

棉紡一廠:陳福鈞(原某部隊隊),楊義謀(原瀋陽部隊隊)等

自行車廠:沈謙(原天津青年隊)等

軋鋼廠:翟良田(原天津隊)等

(以上回憶的名單可能不確,年代已久,難免記憶有誤,如有遺漏,歡迎補充,在此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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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門足壇雙百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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