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火隊員還是縱火犯？美國對巴基斯坦軍方的複雜觀感

上個月，巴基斯坦軍方出面解決了一場因為伊斯蘭民眾抗議活動而導致的緊張局勢，而該國政府在此之前的解決嘗試則最終演變成一場導致6人喪生超過200人受傷的嚴重衝突。這次事件的解決再次令外界看到軍方在巴基斯坦國內超過民選政府的影響力。

巴基斯坦憲法規定該國政府由全民選舉產生，而實際上巴基斯坦軍方及其情報機構三軍情報局（ISI）才是影響該國政治方向的最大力量，這不單在對抗巴基斯坦宿敵印度和保障國內及地區利益方面，還表現在巴基斯坦軍方及三軍情報局在該國政治、經濟和社會生活中所佔有的主導地位。1947年英國通過《印度獨立法案》後，巴基斯坦成為一個穆斯林為主體的國家，1947至1948年巴基斯坦就與印度就克什米爾爭議領土進行了一場殘酷戰爭，而後兩國在1965、1971和1999年又進行了三次戰爭，但克什米爾至今仍是巴基斯坦和印度不時爆發衝突的熱點地區。巴基斯坦軍方對內在該國政治生活中扮演了重要角色，1972年巴基斯坦軍方被時任總統的阿里.布托（Ali Bhutto）削弱，1977年軍方通過政變重新掌控政府——直到齊亞哈克（Zia-ul-Haq）意外喪生後才退居幕後。

儘管美國一直在全球兜售其民主自由言論，但在南亞地區，美國卻不得不將巴基斯坦軍方而不是該國政府作為主要的合作對象。在過去的數十年里，美國多次與巴基斯坦軍方合作在南亞開展戰略性任務，上世紀七十年兩國聯合向在阿富汗與蘇聯作戰的聖戰者組織秘密地提供武器裝備和資金支持，9.11事件後美國也依賴於巴基斯坦軍方在打擊極端組織和塔利班方面的協助。但不可否認的是，美國與巴基斯坦在南亞具有不同的戰略目標，這也導致了不可避免的利益衝突：美國在該地區期望確保阿富汗不再成為國際恐怖分子的藏身之處，而巴基斯坦則想要打擊印度在該地區的勢力，並在阿富汗扶植一個對巴基斯坦友善的政府。因此，儘管美國在阿富汗已進行了其建國歷史上最長的16年戰爭，但目前阿富汗似乎仍看不到穩定的前景；巴基斯坦軍方承諾幫助美國建設一個穩定的阿富汗並打擊塔利班、哈卡尼網路、基地組織等在該地區活動的恐怖組織，但這些恐怖組織至今仍在阿富汗發動恐怖襲擊——美國認為巴基斯坦軍方和三軍情報局秘密支持這些恐怖組織並將它們作為地區代理勢力，而巴基斯坦軍方則堅持已通過軍事行動迫使塔利班和哈卡尼網路逃離巴基斯坦境內。

美國一方面傾向於與巴基斯坦民選政府合作，因為這更符合美國民主自由的價值觀，另一方面美國必須與巴基斯坦軍方合作才能解決真正的問題。這種自相矛盾的現狀導致美國長期對巴基斯坦軍方頗有微詞，特朗普政府上台之後更頻頻發出要挾言論，不時在美國與巴基斯坦兩國間製造關係緊張，兩國的關係在維持微妙平衡的同時，也都不願意在南亞利益上輕易讓步。

簡評：

儘管從冷戰期間開始巴基斯坦就是美國一個僅次於盟國的合作國家，但因為巴基斯坦的核心利益是對抗印度——而這永遠不會成為美國的目標，因此巴基斯坦與美國在南亞地區的利益不會真正重合。特朗普上台後期望在阿富汗撤軍，將權力移交給一個強大而穩定的阿富汗政府，與此同時美國認為巴基斯坦軍方仍在秘密支持阿富汗國內的恐怖組織，這使得美國與巴基斯坦兩國間的關係緊張在今年內不斷升溫。當然，美國不滿的真正對象實際是巴基斯坦軍方而不是該國政府，但繼續與巴基斯坦軍方合作打擊南亞恐怖威脅必然會繼續削弱巴基斯坦政府的權威和力量，美國也無法以外交施壓、經濟制裁或封鎖來對巴基斯坦造成真正意義上的壓力。美國這種矛盾的心態可能適合用這樣的一個比喻來形容：在美國看來，巴基斯坦軍方既是救火隊員，又是縱火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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