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撐起一個行業,他是十年出一個紀錄片的自然記錄者
拙見說
奚志農,野生動物攝影師,「野性中國」創始人。
攝影從1983年到現在對我來說是推動自然保護的一個強有力的武器。
我想從一個最完美的狀態來講,排除人類的一切干擾就是最好的自然保護。
用影像保護自然,從滇金絲猴到綠孔雀
奚志農
1990年,我從攝影助理的助理成了攝影師,在雲南的東北部拍攝黑頸鶴,到了92年,我真的能夠決定自己拍什麼的時候,我第一個想到的是一定要拍滇金絲猴。
事實上,滇金絲猴確實是世界上最像我們人類的動物,有著紅色的嘴唇,粉色的面龐,公猴還有如此時髦的髮型,最關鍵的是它的眼皮是雙眼皮。但是核心的一點,它的鼻子,它沒有我們人類的鼻樑骨,所以叫仰鼻猴。
猴子有一種特別獨特的食物——松蘿,一種地衣。這隻母猴在找那種黑色的很好吃的松蘿,但是很費勁,半天才能摘到一點點。
40公斤的公猴,如果從這棵樹跳過去,樹枝沒選好的話,那樹枝也斷了。所以當年我們做夢也想聽到樹枝折斷的聲音。沒有任何幸災樂禍的想法,只是因為聽到樹枝折斷的聲音就說明猴子離你很近了,所以有時候都產生了幻聽。
每當看到這個照片我就在想,我們自喻為萬物之靈的人類是多麼的驕傲自大,事實上我們現在很多生物學上的能力和本能已經退化太多了。
你看人家(母滇金絲猴),對自己和孩子的能力都是充滿信心的。而且小猴子還在看媽媽要落在哪根樹枝上。我們人類太自以為是了。
三年的野外拍攝,我只有兩次機會見到猴子,不像老龍(龍勇誠)剛才講的那麼容易,現在猴子被控制在5平方公里的範圍之內,每個人都能夠看到,甚至能用手機拍到。當時猴子在山谷的對面,猴子如果不跳我們都看不到它。
奚志農拍攝場景
當時我的16倍的鏡頭完全推到頭,猴子不跳我都看不見。最後一咬牙,把我一個照相機600毫米的折反鏡頭,用老龍的鞋帶拴住那個鏡頭,懟在我的鏡頭座裡面,所以第一次出現了野外滇金絲猴的近景。
這是一隻非常奇怪的猴子,在麗江的老君山。滇金絲猴是一夫多妻的,說明成熟的公猴要經過激烈的競爭,才能得到不止一隻母猴。而小猴子出生的性別比例接近1:1,那競爭失敗的公猴怎麼辦呢?
它得加入另外一個種群。但是遺憾的是,根據老龍最新的數據顯示,目前剩下16個滇金絲猴種群互不相連,它沒有辦法加入另外一個種群,這是一個令人非常尷尬的局面。
由於人類當年瘋狂的砍伐,使得整個雲南西北部的原始森林呈孤島狀,沒有辦法聯結。所以麗江老君山的這隻猴子,當年因為旅遊開發的緣故,整個猴群轉移而它沒有及時跟上,只好留下來,最後來到人們的面前,這是一個悲劇。
除了滇金絲猴,藏羚羊同樣是鮮為人知的,在過去沒有人知道在遙遠的青藏高原有一個跑得那麼快的野生動物。由於它的絨在西方國家可以做成披肩出售,所以遭受到大規模的武裝偷獵。
因為這個原因這個物種進入了公眾的視野,大家可能記得當年的野氂牛隊,如果不是野氂牛隊跟偷獵分子的浴血奮戰,那麼這個物種不可能那麼快地為公眾所認知。
大多數的食草動物的幼崽都有這樣一個本能,當媽媽不在身邊的時候,它就一動不動地躺在一個地方。我想這隻小羊是幸運的,我拍攝完後它媽媽把它帶走了,但是這樣的寧靜往往被偷獵分子的槍聲打破。
無一例外,每隻母羊的皮都被剝走了,這樣的屍體堆我們一共發現了十一處,有89頭母羊被偷獵分子殺死,還不包括已經出生的小羊和沒有出生的小羊。這是當時的現場。
當年拍攝滇金絲猴有兩個原因,一個是老龍說的為什麼不拍,另外一個是有人說你們雲南有什麼了不起,不就孔雀和大象嗎?我說沒有,還有一個「猴子」, 只是你們沒有見過。
那個時候雲南被稱作孔雀之鄉,但是沒有想到到了今天綠孔雀竟然快沒有了。大家現在所看到的孔雀都是印度孔雀,都是藍孔雀。
這是我17年前拍攝綠孔雀的地方,我今年2月份去的時候已經沒有綠孔雀了。綠孔雀曾經的棲息地下面的河灘、農田已經被電站淹掉了,非常的遺憾。
這是17年前綠孔雀的影像,2000年拍攝的。我很幸運,那個時候拍到了綠孔雀。但是沒想到這是早年唯一的影像,從來沒有人拍過它,科學家對它的研究也非常有限。
所以在3月15日,我們「野性中國」在微博上為綠孔雀第一次發聲,之後越來越多的朋友包括廣州的朋友們都加入了綠孔雀保護的呼籲當中。
這是紅河流域沒有修電站的時候如此完美的一個大拐彎。
修了電站之後成了這個樣子。
這個地方還有著中國最完整的熱帶季雨林,如果那個電站建成,那這片森林和河灘將永遠消失,綠孔雀將會失去這重要的棲息地。
在國家的倡導之下,很多保護機構加入一起製作生態紅線,好消息是,綠孔雀棲息地如今已經被劃入了生態紅線。
這是4個星期前我到的電站現場,那裡已經停工了,我想這是公眾的力量。
嘉賓對談
田延友 vs 奚志農 vs Eris
Eris:我覺得現在做公益的人真的能把公益這件事情做成,真的是太了不起,我自己非常佩服。因為你們看,像奚老師這邊,攝影還不能單單是攝影,既要追求最純粹的攝影,考慮到攝影設備配備的同時還應該遵守什麼樣的規則來保護好動物,商業的利益政治的利益全部都要全面權衡好,還要配合足夠大力量的媒體,才能真的把一件事情推動。
我自己分析對公益推動比較大的力量可能還是源自於商業,那您覺得我們現在很多公益保護都從理念開始倡導,那麼有沒有一些案例或者您自己的想法,可以給我們分析出一些公益中能符合商業利益的追求的事件呢?
奚志農:事實上我覺得公益和商業不應該是對立的,其實你商業做好了也是公益,雖然我不懂商業,我是這麼認為的。就像去年迪士尼的《誕生在中國》,這也算是一個非常成功的商業操作,讓中國的這個看了30多年動物世界的中國老百姓在大屏幕上看到了中國的野生動物,所以我想這也是一種有效的方式吧。
只不過這樣的一種力量還是不夠。全世界從北美到南美,從南極再到北極,這個星球上差不多除了中國和朝鮮,(其他區域的野生動物)都被這個行業拍到極致了。這段時間正在播出的《藍色星球Ⅱ》讓每個人看完都嘆為觀止,但我們看到的都是中國以外的世界,中國以外的自然。
中國自然的東西呈現得太少了,因為這個急功近利的社會馬上就要有效果,而老龍在研究了滇金絲猴十年之後才出一個論文,我的第一個紀錄片也差不多用了十年時間才完成,我們中國這樣的社會能等嗎?所以這就是一個問題。
田延友:所以說我們中國不缺美景,缺發現記錄的人。
奚志農:對啊,所以為什麼我們叫野性中國,因為中國給外界的印象是那麼多的古老文明,那麼多的人口,這麼嚴重的環境問題。但事實上中國還有許多充滿野性的地方,還有那麼多全世界獨一無二的自然野生動物,但是我們在熒幕上出現的還是非常地有限,這就是一個現實。
拙見:愛是永恆的信念,指引我們在時間的洪流里重逢。但願在未來的中國,越來越多的人加入自然保護的行列中,因為,萬物和你一樣動人。
註:文中除了活動現場,其餘圖片均來自奚志農老師,如須轉載應用文中圖片,請務必先與「野性中國」團隊聯繫。
【更多活動預告】
拙見「珠江投資1/4世紀-上善若水?大趨勢」
2017年12月30日
北京·水立方


※人們至今仍不懂趨勢,他們將一切未到的稱為未來
※1000個人創業,有999個會失敗……
TAG:拙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