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有個印度親戚是什麼感覺
印度姐夫你有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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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人的親戚關係太複雜，以至幾乎沒有一個西方人聽得懂。雖然我不是西方人，但過分錯綜複雜的族譜也足以讓我困惑很久。所以姑且稱呼她——我的姐。
我的姐從北外畢業後沒幾年便開始留學生涯，並定居達拉斯。當她告訴我姨夫，決定同一位印度人結婚；姨媽顯然有些難以承受，姨夫的建議是：由小到大都是你自己拿定主意，我們不合適左右你。你決定就好。我姐的理由是，在西方世界印度人比起其他人種，生活習性上與中國人最為接近。
他是個素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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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看到這位印度姐夫，大約六年前。他人生第二次來到中國就親自拜見岳父大人；根據印度傳統，首次與岳父回見理應行跪禮。當他雙膝著地著實驚嚇到了眾人，姨夫趕快請他起身，道不必如此厚禮。
我的姨夫是北外的英語系教授，60年代中國第一批留學生。與楊瀾父親同學，在那個特殊年代結束後，第一批抵達西方進行深造的國人。而他迄今七十高齡，仍舊一口地道的英倫口音。
我的這位姐夫是地道的素食主義。純粹得連雞蛋都無法接受，但是乳酪等食物並無過多禁忌。首頓盛宴，我們叮囑主廚切記這一桌只可使用植物油。素食者對肉的氣味格外敏感；而他決心做一位素食者的原因，追溯到兒時的孟買經歷。因為看見家人殺雞，撕心裂肺的叫聲令他心生憐憫；便就此認定殺生是如此殘忍。
印度口音與美國西部口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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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前我的英文遠不如而今這樣出色，對西方文化的格局與認知都比較淺顯。但他仍舊很佩服，說完全沒有預料到我的英語說得這麼好。
而他對我的囑咐是，如果想精進則需要了解更多的美國俚語。相信他自然沒有料到，往後多年我卻一頭栽進黑人英語的世界。沉迷在中，樂此不疲。
眨眼六年，我的印度姐夫沒能多往來中國幾次。反而她們的女兒，每年聖誕都會隨我姐回來。她是我最喜歡的水瓶座，從小古靈精怪。
這是我獨有的視窗，鏈接我與西方世界的紐帶。我對西方世界的所有認知，都能藉此考證。而從紐帶另一邊傳遞過來的信息，恰好最真實——以非白人身份在白人主導的世界所經歷的有所作為與有所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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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侄女的口音是標準的美式西部口音。因對於西部城市的口音細節還沒能練就精準的辨別力，而我總覺得德州口音聽起來有些鄉土氣息。當然比起肯塔基的口音，德州的已經好太多。
她非常聰明。在她身上，我一次次望到中美孩子的區別早在幼年時期就埋下前因。而成果從不是一次爆發，而在漫長的人生內逐個體現。
她說班級里的兩個小朋友在談戀愛，可她不覺得是true love；因為他們從來沒有kiss過。她也覺得自己的老師不是很幸福，因為她老公從不在下班時來接她。
我的天，有幾個中國的小孩子，在五六歲的時候就具備這樣的觀察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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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的小朋友在幹嘛？Texas文化周，模擬的是競選。仔細讀完競選承諾感慨，這不正是「賄賂」與拉贊助嘛？這一刻為中國的小學生感到可悲。埋沒在功利最大化的教育中，甚至沒來記得發覺這個世界有許多東西值得細味。
tend to become more sophistica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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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別六年。我的英語取得長足進步，但仍會預先重溫幾部印度影片，為適應印度口音熱身。在hotel，我看到一個普通的中產美國公民是如何準備重要的appointment。
我的姐夫仔細的沖澡，刮鬍，挑選襯衫，選擇香水。他是三口人家裡，耗費最長時間準備的那位。整個一天我們聊過很多，我提及敏感的種族問題；我的姐夫並不是特別wagging or nagging，但這個問題彷彿打開他話題的水龍頭。無論你擰不擰，就是有露水流出。
他98年到美國時，種族現象很嚴重。第一天上班時，大家看他的眼神就像說「為什麼來了個印度人」？一晃四分之一世紀後，大城市在寬容度上進步許多。而小城市甚至小鎮上，則變得更加糟糕。面對racial abuse，若是無關緊要的人他會選擇沒有聽見。如果是每天或時常會碰見的傢伙，他會反擊甚至不惜以拳頭解決問題。
他總結出三種種族論者。第一種是希特勒，自認為血統優越，傲慢得不可一世。同時第一種也最罕有。更多的是第二種，他們並非真正的種族論者。他問道，如果有一天大量的人突然來到中國，我們會怎麼想？我答他，會有些害怕。他告訴我美國人也是這麼想的，總是害怕有人比他們更優秀，有人搶走他們的東西。他們無所適從，才把一些細微的風雨聲誇大成種族事件新聞。第三種更多出自防備，因為我不了解眼前的這個人；不知道他是誰，從哪裡來，要幹什麼。所以要abuse。
當然我們只聊過這一個嚴肅的話題。其餘時間他持續地，被中國美食震驚。雖然筷子使用得很不利索，還不如他女兒。每年十天的練習，讓我小侄女早就能像中國孩子一樣利落地拿筷子吃飯。他吃到完全站不起身後說，真是回到印度都不會被這樣招待。
他也對中國一些奇怪的現象發表看法。這麼多mall裡面的品牌寫著源起美國，為什麼他在美國這麼多年卻從沒聽說過？
作為第一天行程的收尾節目，我為他們演奏了斯克里亞賓和莫扎特。雖然在我看來，斯克里亞賓彈得有些倉促。他們卻很能對這位現代的作曲家感同身受，並給予掌聲鼓勵。反之我比較滿意的莫扎特，並沒能取得我預計的效果。
他問起自己女兒，明年見到uncle我的時候，能不能保證表演一個比今年出色的節目？她搏命搖頭說不，因為不想為做不到的事情說謊。
頃刻，我再次為中美孩子的差距感慨。父母很少強迫孩子做一些他們並不情願的事，他們也學懂為言行負責。若是無法完成，何必因好顏面而表演爭強好勝呢？
今天mclean的印度親戚故事先說到這裡。也許未完待續，也或許僅此一集。畢竟這樣的故事，不是人人遇見，也不會每天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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