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瓜種子「玉帶纏腰」，揭秘怪異外形背後的動機

甬派客戶端嘉賓主持 林海倫

（王瓜果實的顏色十分鮮艷，能招引動物的目光，幫助其傳播種子）

王瓜是葫蘆科栝樓屬的多年生藤本植物。在寧波的野外，王瓜可以說是種最為常見的野生瓜類。這種小巧可愛的野瓜是種中藥，種子叫王瓜子，果皮叫王瓜皮，均有潤肺化痰、清火止血的功效。

（今年6月23日晚上拍攝的王瓜雄花）

今年夏天時，我曾對王瓜作為「夜開花」進行過介紹，主要是闡述其花朵形態為流蘇狀，花筒細長，開花時間固定在黑夜，防止花瓣遭蟲子啃咬，與夜行的長喙天蛾相互約定來採花授粉，表明王瓜這種植物具有高度的智慧。

（王瓜果實與高粱泡的果實同時成熟，這時已是深秋或初冬）

其實在30多年前，我已經關注到王瓜種子那怪異的形狀。那時在華東師大生物系的走廊中有許多臘葉標本展示，其中就有王瓜的標本，並有王瓜種子配放在臘葉標本中。當時看到王瓜的種子時覺得這種子活像螳螂的頭部，太不可思議了！大學時代看過無數份臘葉標本至今都已忘了，只有王瓜種子的形態如此怪異一直記掛心中。

（王瓜成熟的種子和成熟的果實）

工作後，一直在野外奔走，每年秋冬時節都能看到掛在灌木叢中色彩鮮亮的王瓜成熟果實，我時常會帶回幾個橙紅色的小瓜作為觀賞用的野果掛在家中。但是從來沒有把其種子弄出來觀察和研究過。上周日，去溪口鎮名山坑爬山時看到有幾個王瓜掛在樹枝上，其中1個已經枯爛，顯然沒有觀賞價值。心想，這裡邊的種子一定成熟了，以前沒有為其拍過特寫照片，這次機會來了。

這個枯朽的王瓜裡邊的種子的確全部成熟而且干透。於是30多年前的疑問立馬在腦際閃現：王瓜種子呈長方十字形，中部有環帶狀隆起。為什麼會有如此古怪的種子外形呢？現在我可以對其進行解剖分析。

（左黑色的為王瓜未乾燥種子，中間為王瓜已乾燥種子，右為栝樓和吊瓜種子）

王瓜屬於栝樓屬植物，其同屬植物栝樓、吊瓜等的種子形狀多數呈普通的瓜子形，王瓜的種子顯然是個異類。用剪刀將種子剪開後，發現種仁的著生位置與我原先認為的方向正好相反，種仁與種子的長徑相垂直，正好著生在環帶狀隆起的裡邊，種子的兩端卻是空心的。這更加讓我疑惑起來，原以為這個「玉帶纏腰」是用來加固種子起到保護作用，想不到種仁直接長到腰部裡邊去了。

再仔細觀察種子的兩端，都有1個細小扁長的通氣孔，裡邊各有個小氣室，氣室與裝著種仁的腔室不相通。這時，我才明白，原來這個腰部才是種子的本體，兩邊的氣室是後來才增加的附器。再看腰部的一端就有個種臍，種子躲藏在腰部裡邊是很自然的事。看來光從外觀來判斷種仁的位置是沒有道理的。

（左為王瓜種子未乾燥的種仁，右為已經乾燥的種仁）

至此，我已經有了一個能讓自己滿意的答案了：王瓜的果實呈桔紅色，十分艷麗的色彩是用來招引動物鳥類來取食幫助其傳播種子。但是許多種子在進入鳥類肌肉強大的砂囊後會被磨碎消化掉。這時，王瓜就得想法子來加固種仁外邊的種皮了，而堅硬的種皮又會對種子的萌發產生不利的影響。王瓜就想到在種子的兩側增加氣室，氣室有小窗與外界相通，既有利於成熟種子進行乾燥脫水，這樣便於進入休眠以減少營養消耗，又有利於種子萌發時吸入水分和氧氣，可謂一舉兩得。由於有氣室的存在，其堅硬的種皮可以保證其在通過鳥類的消化道時不受破壞，又能順利進行自身的正常休眠和萌芽。王瓜這種植物在種子構造中的奇思妙想讓我驚嘆不已。

後來，我對色彩尚艷紅的果實進行解剖，果肉的味道是甜中帶苦，種子與果肉粘合緊密，種子裡邊的種仁富含水分。如果沒有附器氣室的存在，種仁中的水分是很難散發出去的，而枯朽果實中的種仁是相當乾燥的，表明水分可以順暢地通過氣室透過種皮的。這也從一個側面證明我的分析是有道理的。

王瓜是葫蘆科植物的成員，葫蘆科植物是雙子葉植物中進化級別比較高等的類群。它在雌雄異株的性別、開花時間、果實顏色、種子構造方面無不都是匠心獨具。正是王瓜的作智多謀，才會讓其成為分布最為廣泛的野生瓜類。植物的智慧和計謀也許無處不在，我們只有細心地去體會才能了解其中的一二。

編輯：胡琳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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