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子谷：畫作助選李宗仁

《中國美術報》第94期 美術副刊

1996年夏天，我姐姐柳眉給時任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副委員長的程思遠寫了一封信，請他為即將舉辦的柳子谷遺作展題詞。不久，程思遠就寄來了一幅題詞：「畢生豪情縈祖國，畫風書法見精神」。短短14個字確切地概括了我父親的一生。為什麼程思遠能夠如此了解與評價我父親呢？這就需要從李宗仁競選「副總統」說起。

柳子谷

1947年7月，李宗仁決定參加預計在1948年春天的「副總統」競選，並委託程思遠主持有關事宜。程思遠把李的申請函提交給蔣介石以後就一直沒有看見回復。李以為蔣介石已默許，便與程思遠等幕僚積極作各項準備。到了1948年3月17日，孫科突然公開表態也要參加競選。這樣一來對李就十分不利：一、孫科是孫中山先生的公子，又是在位的國民政府副主席，他繼續當副手名正言順；二、總統肯定是蔣介石，副總統配個文人也較為合理；三、李宗仁與孫科的社會基礎差不多，而蔣介石則是公開或暗中都支持孫科的。

事態的發展果然如此，較量十分激烈。4月23日「副總統」的6個競選人無一人得票超過半數，依據當時的「選舉法」決定第二天由得票多的前三人，即李宗仁、孫科和程潛進行第二次競選。4月24日的得票情況是李1163票，孫945票，程616票，名次依舊。蔣介石出面做工作，動員支持程的人改為支持孫科。程潛不同意並發表聲明放棄競選。當日晚，李宗仁召集白崇禧、黃紹竑、程思遠等商量對策，決定呼應程潛也放棄競選。面對上述情況，孫科當然很尷尬，被迫也只能宣布放棄競選。

由於蔣介石的公開插手，李宗仁與程潛的被動棄權激起了許多中間力量對當局高度不滿，紛紛罷選，以致25日的會議無法繼續開下去，26、27兩天不得不休會斡旋，挽救局面。

話分兩頭，各表一枝。

1948年4月2日的南京《中央日報》報道稱：「畫家柳子谷國畫造詣極深，寫竹尤其特長，技巧精妙，有畫竹聖手之譽。……原定出國展覽，以國大盛會在京舉行，將先行展覽。」21日該報又稱：「柳子谷畫展昨天在新街口社會服務處開幕,到有中委甘家馨、國大代表徐恩曾等六百餘人……並有某西人購買柳氏雨竹、雪竹多幅。」25日該報又言：「柳子谷畫展連日在新街口社會服務處展覽，原定今日閉幕。茲因國大代表忙於選舉，多未獲參觀，特延展兩天，定27日閉幕。」

27日下午，我與一個表哥一同在父親的畫展門口負責收門票。無意中發現幾個一身戎裝的軍人在展廳門口排隊等候入場，便急急忙忙跑進去告訴父親。父親也連忙趕出來迎接他們。在父親陪同他們一面參觀一面交談的過程中，我才知道其中那位身材不高卻十分健壯，皮膚黝黑、目光炯炯有神的核心人物就是李宗仁。

這一天，李宗仁與我父親約定，展覽會一結束，除了非賣品，全部字畫由李宗仁一人收購，以答謝支持他競選的朋友們。

28日「國大代表大會」復會，進行第三次投票。李宗仁儼然成為國民黨內代表民主與改革的旗手，得1156票，孫科憑其影響力得1040票，程潛得515票。李與孫的競爭白熱化。

29日最後一次投票，二取一。我記得當天上午南京大街小巷的收音機里一個男高音在不間斷地交替唱票。午後，計票結束，李宗仁得1438票，孫科得1295票。李以微弱多數當選為當時的國民黨政府第一屆「副總統」。

記得後來父親對我說過：「國民黨的這次選舉，花絮也很有意思，于右任是用自己的美髯公照片及書法答謝支持者的；孫科是用美國新產品，例如收音機、玻璃絲襪、自來水筆……那次畫展，我一共只有200件作品，除了非賣品，李宗仁買的畫只有一百多張，無論如何也是不夠用的，他一定還有其他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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