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家冷軍訪談第五集

人物簡介

冷軍，畫家。1963年生於四川，現居湖北武漢。他是中國當代具象繪畫代表人物。其作品多次參加國內外大展，數次獲全國美展大獎，聲名海內外。

其作品的最大特點就是極端寫實。他的作品畫面絲毫畢現，形象精緻入微。同時，由於對當代題材與內容的切入，可以給觀者精神上也形成全面的張力，心靈受到震顫。

訪談正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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訪談文字

本期《一個人一座城》特邀冷軍的好友——主持人聶文，作為採訪者與他進行了一場對談。

聶文，資深媒體人，策劃人，獨立製片人，湖北衛視主任播音員。

首屆全國金話筒優秀主持人獎獲得者，湖北十佳主持人。湖北朗誦藝術家協會副會長。湖北衛視《大揭秘》欄目主持人。中國教育電視台《博物館之夜》特邀主持人。

傳統文化的滋養

冷軍 五個梨子

聶：剛才我們聊的主要是西方，您大量的作品，包括您的成長，中國繪畫對您的影響也是很大的。

冷：對。

聶：我記得您特別喜歡聊齊白石。齊白石以前是個匠人嘛，他到了七八十歲的時候才真正開始進入到人生最輝煌的這樣一個過程。

冷：我個人的理解啊，主要是他把中國傳統的筆墨，筆墨間很深厚的東西，加入了他的理解。

因為他是個農民嘛，加入了那種很原始，很天性的東西。所以他的繪畫裡面有一種很天真的東西，很乾凈，純粹。

他不是一個文人畫家，儘管他也會作詩，齊白石的詩做的很有意思。那是一個很有智慧的人，但他不是文人氣，不是書卷氣。

你看他的花鳥，大紅大綠這在過去是絕對沒有的。而且你看他的書法，也不拘一格。但是他每一筆裡面的力量，那種厚度，那種精深，裡面的內涵那是錘鍊出來的，那跟年齡有關係。

那麼大年齡了嘛，你說活個四五十歲筆墨就錘鍊成那個程度，不可能，想都別想。你到這個年齡的時候，你的整個生物性，生理的狀態導致你的思想會有變化。你的世界觀會有變化。價值觀也會有變化。再還有你的那種環境的改變。家裡的老婆老了，兒女大了，這些信息都給你產生一些變化。

所以人家不是說，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六十耳順什麼的。這個是一定跟年齡有關係的。

所以他的筆墨也是一樣的，你說我從小，少年書法家，我是青年書法家，不可能。你想都別想，之所以別人讚美你，可能是那些人看不出來，因為人家的境界比你低。

聶：他只是看見技巧了，又是看見技巧了。

冷：比你低，所以看不到真正的，中國的文化過去叫文以載道，它要承載道的精神，那是一種天地精神，這種精神就是我們宇宙的本質，和人的本質也是相溝通的，所以它承載的是這個東西。

你這麼年輕，你不可能對這個有那麼多的領悟，一定是跟年齡有關係，而且你還要讀書，為什麼中國那些聖賢的書幾千年沒變過，誰敢變呢？誰有能力變呢？了不起在上面增加一點，減少一點點，那都是離經叛道，實際上，有很多東西只能視為離經叛道。

冷軍 匙叉交響之一

聶：其實那些聖賢之書不要解釋，就是去讀。反覆地去讀。

冷：你就讀就完了，讀了該你知道，你的道德到了之後，你自然就會領悟了。而你領悟了以後，你不一定說得出來，你可以用人的語言近似地表達一下，但是真正是什麼東西？你說不出來的。

比方人家說禪是什麼，很多人只能講個故事給你，講個公案，這就是禪。但是你看了以後，這和你的境界又有關係，你可能領悟的又不一樣。

所以中國的東西玄之又玄，中國文化玄學嘛，因為它的確不是我們人的境界可以感知到的，不是我們靠邏輯可以推演出來的。

它跟西方不同，西方的東西是我們感官收集的信息，通過邏輯形成知識，形成理論然後再推演出去。而它就是這樣一個東西，每個人只要去理解，你有邏輯能力，思考能力那麼你就可以掌握。中國不行，你思想不出來的，那個東西不是想出來的。

孔子說的話是想出來的嗎？不可能，怎麼可能想出來？所以很多人說中國的哲學沒有邏輯性，肯定沒有邏輯啊，那個東西就是事實，要邏輯幹什麼？

現在街上發生了一件什麼事情，你看到了回來跟我說，那要邏輯嗎，那不要邏輯。你看到了，告訴我，我也不需要邏輯。你告訴我是什麼，只要你講的真話，那就是事實。除非你講假話。

聶：這個事實還有個人的描述，主觀意識在裡面。他可能放大那個點，縮小這個點。就像畫畫那樣的，你可能在這個地方著色多一些，你的焦點不同。

冷：所以我們的文化越傳越傳到百年前不就又要文藝復興了嗎？文化不行了嗎？為什麼不行了，傳，中國是傳下來的，因為那些人悟到了宇宙的那些東西嘛，他傳給你，你傳給他，一代一代傳，越傳越少嘛，傳到沒了。

聶：其實王陽明心學的龍場悟道，我們感覺好像，他其實前期的學習太重要了。陸九淵的東西，包括朱熹的東西他都有，完了以後他再到龍場去悟道，那個環境中才悟出來了。

冷：他不是邏輯推演出來的，他不說參禪嘛，他打坐嘛，參出來的。

冷軍 收租院（局部）

聶：我們這個叫《一個人一座城》，冷軍這個人跟武漢這座城，你覺得如果非要劃一個等號或者破折號或者括弧，你覺得你跟這個城市到底什麼關係？

冷：好像武漢有點不拘一格，沒有什麼規定性的東西，也許在我身上也表現出來的沒有一個模式，沒有一個定式，我覺得我還是很活躍的，這個也弄，那個也弄，這個也懂一點，那個也懂一點。

聶：是不是比方說，因為武漢是個居中的地方，天元這個位置。然後你到景德鎮開車兩個小時就到了，去那兒畫個瓷瓶子瓷版畫，然後可能到上海搞個什麼展覽，離廣州還蠻方便，可能去廣州干點什麼，或者去四川講點課什麼的。甚至現在城跟世界的關係越來越，距離太短了。

冷：太一致了，都一樣的。

聶：其實現在的武漢，說實話你看到的樓和上海看到的樓的區別就是多少，高度，差幾十米，幾米。然後說高架，上次看陳凱歌拍的一個電影，說一個北京人一上三環我就暈圈了，一看就是老北京，你在武漢有沒有這個感覺？

冷；有啊，我一過隧道一上去就不知道怎麼走了，要看牌子，或者說要靠導航。它開發的太快了。

聶：不好嗎？方便了。

冷：這也要兩方面說，實際上人活是為什麼？是體驗生命的本質是什麼，體驗生命的過程和我生命這一遭我的目的是什麼。

我們現在不是的，我們把生命的體驗放下了，我們去做別的事了。我們去慌慌張張地做了很多和生命無關的事情，甚至是付出我們生命的代價，付出人性的代價去做另外一個事情。

做了以後我們覺得有成就感，但是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成就呢？是一將功成萬骨枯的成就。

其實很多人這幾十年下來以後，內心中增長了什麼東西？你的精神層面有過什麼收穫？你這一生最飽滿的，最需要的，對人生的體驗究竟在哪裡？

所以發展是硬道理當然是那個時候的那個，我覺得一味發展，如果把我們自己放下，我們犧牲了自己去做一個宏大的事業，而這個事業回過頭來對我們沒有任何作用。給人感覺就是有必要這樣做嗎？

當然，我覺得這也是個過程，人不成熟的時候就是這樣子的。慢慢這個國家成熟了以後，人成熟了，整個社會價值成熟了，可能又是另外一回事。

你就看中國傳統藝術，我老拿中國傳統藝術來說事兒，你說書法也好，篆刻也好，寫意也好，詩詞歌賦也好，你只要入了哪一門，你只要入進去，你就是一片非常繁華的天地。

聶：對，絢爛。

冷：非常繁華絢爛的一片天地，我總說一個印章，方寸之間見乾坤。那我沒有消耗多少物質啊，我那樣拚命的發展。

聶：消耗田黃。

冷：消耗田黃，嗯，那麼一點點東西，像我們現在大發展，大繁榮，最後落下了什麼東西？因為物質層面畢竟是有限的，我們的物質是有限的，但是我們精神層面是無限的。

如果你想加入一個強大的藝術組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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