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難之役：被誅「十族」的方孝孺，到底是忠君還是忠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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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明朝靖難之役中被誅滅「十族」的方孝孺案，網路之上針對這個事件是否真實爭論不休。方孝孺被誅「十族」最早的出處為明朝祝枝山所著的《野記》之中，所謂《野記》也就是民間流傳的野史。

這個最初的版本中寫了永樂帝朱棣攻入南京，命方孝孺寫詔書，方孝孺拒絕，永樂帝朱棣怒而誅方孝孺九族，方孝孺不懼笑言，你誅我「十族」又何妨？於是在九族之上加了方孝孺的學子門生。

而後在《明熹宗實錄》中也提到了這個誅「十族」的事件，並且過程描述得比《野記》當中更加詳細。但同樣被歸於正史的《明史》、《天順日錄》等書籍中卻從未提及誅十族這個字眼。

《野記》中的記載先不論，由於《明熹宗實錄》中的記載跟其他正史書籍中的記載有出入，所以這才有了對方孝孺被誅「十族」的眾多爭辯。

關於方孝孺被誅「十族」之事我們就不多辯了，因為關於爭辯這件事的文章也不下數十篇，爭辯來爭辯去，也沒有爭辯出什麼道理。各方都能說出相應的論據來佐證這件事是否真實，所以這件事至今也是一個存疑之事。

拋開這件事的真實與否，既然能在正史中找到出處，我們不妨以這件事來說說，方孝孺被誅「十族」這件事到底是因為忠於誰而死。

先來說說方孝孺被誅「十族」流傳的最常見的一個版本。

朱棣在攻入南京之前，他的謀士姚廣孝曾對他說：南京城攻下之後，方孝孺肯定不會投降，希望您不要殺了他，殺了方孝孺，天下的讀書種子就沒了。

朱棣點頭答應，後來攻入南京，朱棣準備登基稱帝時，想讓方孝孺幫他起草詔書。方孝孺被召到朝廷之後，一言不發，只是哀傷嘆息。

朱棣跟他說：先生不要自尋煩惱，我只是想效仿周公輔佐成王。

於是方孝孺就問：那麼成王呢？

朱棣回答：他自焚而死。

方孝孺又問：那為什麼不立成王的兒子？

朱棣回答：國家有賴成年的君王。

方孝孺再問：那為何不立成王的弟弟？

朱棣回答：這是皇家內部的事情。

朱棣不想再跟他糾纏這件事，於是便叫侍從拿來紙筆，讓方孝孺為其寫下詔書公告天下，但方孝孺卻把筆給丟在了朱棣的面前，並大喊：死就死吧！我是不會幫你起草詔書的。

朱棣大怒，說道：你不怕我誅你九族嗎？

方孝孺笑到：便是誅我十族又何妨？

於是朱棣在方孝孺九族之上再加上了他的學子門生，算做十族，並在每殺一位他的親友時便問他一次是否回心轉意。

方孝孺被誅「十族」事件，一直一來都被說成是忠義、氣節的典範，明朝史學家王士性還曾評價方孝孺為：自古節義之盛無過此一時者。

明神宗初年編錄建文帝時的忠臣，在南京修建表忠祠，方孝孺位列第二。

可以說，在讀書人眼中，方孝孺是個具有很高評價的人（基於被誅十族說法成立的情況下）。

那麼下面我們就來分析一下，方孝孺到底忠於的是什麼？

首先，忠於建文帝。

方孝孺是建文帝的老師，在建文帝登基之後，獲封翰林學士。朱棣攻入南京，建文帝焚燒皇宮，為建文帝殉死者多達數百人，而其中並沒有方孝孺。如果方孝孺真的是忠於建文帝的話，那麼這批殉死名單中他應該榜上有名才對，但這份名單上並沒有他，所以方孝孺對建文帝的忠，成分並沒有我們想像的那麼大。

第二，忠於朱明王朝。

建文帝政權崩潰，朱棣攻入南京稱帝，朱明王朝還是朱明王朝，皇帝雖然換了，但並不是改朝換代。如果說方孝孺是忠於朱明王朝，那他求死也是說不通的，畢竟只要朱明王朝還是朱明王朝，皇帝是誰又有什麼關係呢？所以，方孝孺忠於朱明王朝的成分也沒有我們想像的那麼大。

第三，忠於文人的氣節

這點也如同第一條那般，一仆不能侍二主，但建文帝政權已經崩潰，當朱棣攻破南京之時，他如果忠於文人的氣節，那麼也應該殉死才對，非要等朱棣要殺他的時候，他才展現出文人的氣節？這也很難說通。

第四，忠於嫡長孫繼承製

如果方孝孺被誅殺「十族」成立，那麼唯一能夠解釋的通的就是這一點，方孝孺並非忠於建文帝、忠於朱明王朝、也非忠於文人氣節，那麼他只能是忠於嫡長孫繼承製了。在常規的版本中，方孝孺與朱棣的對話中，先是提到成王何在（建文帝何在）、為何不立成王兒子（為何不立建文帝兒子）、為何不立成王弟弟（為何不立建文帝弟弟）。

從這段對話中，我們可以看到，方孝孺對繼承製有著很深的執念，在他的眼中，朱棣並非在繼承製內，也就是他當皇帝名不正言不順。朱棣打的旗號是清君側，然而君側已清，但君已不再。君不在但是君還有子嗣，縱然子嗣幼小，但還有弟弟不是。

在繼承製之下，不管怎麼輪也輪不到朱棣不是。所以說，方孝孺之所以敢不懼「十族」被誅也要反抗朱棣，其實主要是因為他對繼承製有著執念，因為如果換做其他原因（上述三個），他要不就是以身殉死方顯忠心，要不就壓根沒有去死的理由。

當然，儘管方孝孺有著自己的執念，但想想隨他而死的「十族」（實際上，十族是不可能的，上兩族和下兩族是不可能同時存在）數百人，這些人是多麼地冤枉啊！

【本文資料參考：《野記》、《明熹宗實錄》、《北大歷史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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