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紅的顏色聞得見香氣 張愛玲為什麼會有這樣感覺

本文作者黃強

作家張愛玲說成名要趁早，對才女張愛玲而言，她的經歷應驗了她的這句話。

張愛玲是個才女，1943年以《沉香屑：第一爐香》初露鋒芒，走紅上海。張愛玲非常講究衣著打扮，儘管並不奢華，卻十分得體，顯示出這位少年得志的才女的藝術品位。她的衣著，給初見者深刻的印象。老報人、作家柯靈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張愛玲的印象。「那大概是七月里的一天，張愛玲穿著絲質碎穹旗袍，色澤淡雅，也就是當時上海小姐普通的裝束，肋下夾著一個報紙包，說有一篇稿子給我看一看。」

【圖1，才女張愛玲】

張愛玲嫡親弟弟張子靜回憶，「她頂喜歡穿古怪樣子的。記得三年前她從香港回來，我去看她，她穿著一件矮領子的布旗袍，大紅顏色的底子，上面印著一朵一朵藍的白的大花，兩邊都沒有紐扣，是跟外國衣裳一樣鑽進去穿的。領子長度只到膝蓋。領子真矮，可以說沒有；在領子下面打著一個結，袖子短到肩膀，長度只到膝蓋。」

張愛玲對衣著喜歡標新立異，因此她的衣著總給人不同他人的感覺。她的這種習慣（生活態度）一直伴隨著她從上海到香港，到台灣，最後客死美國。1950年夏天張愛玲出席上海第一次文學藝術界代表大會，「她不穿時行的『延安裝』，依然穿著旗袍，坐在會場的最後一排，不讓人注意她。」「旗袍外面罩了件網眼的白絨絨衫，使人想起了她引用過蘇東坡的詩句：高處不勝寒……張愛玲的打扮儘管由絢爛歸於平淡，比較之下，還顯得很突出。」

【圖2,1954年的張愛玲】

許多同事、同行對張愛玲的穿戴都有很深刻的印象，她「穿一件白顏色襯衫，亮如佳洛水海岸的藍裙子，女學生般半襯衫扎進裙腰裡，腰上打了無數碎細摺，像只收口的軟手袋。因為太瘦，襯衫肩頭以及裙擺的摺線光稜稜的始終撐不圓，筆直的線條使瘦長多了不可輕侮。」「頭髮梳得絲毫不亂，淺底灑著竹葉的旗袍更是典雅出色，但她露在無袖旗袍外的兩條臂膀是那麼纖細，走在街上有是那麼勇往直前，目不斜視。」李渝在他的文章中也提及對張愛玲穿著印象，「張愛玲穿著一件薄料子的旗袍，深灰色，不但沒有袖子，而且袖緣往裡裁剪得很深，從這邊的肩骨，通過敷蓋著前胸骨的上襟，可以看不過去那邊的肩骨。深色旗袍似乎是她的制服，印象中，以後也沒看見她穿別的衣服。」

【圖3，張愛玲為《流言》設計的封面】

到了七八十年代，張愛玲已經淡出文壇，但是仍然受到西方社會的關注。這時的張愛玲年事已高，進入了老齡，但是她對服裝打扮仍然考究。台灣作家於梨華還記得張愛玲當年到台灣時的情景，「她穿一件暗灰薄呢窄裙洋裝，長頸上系了條紫色紅絲巾。可不是胡亂搭在那裡，而是巧妙地調協衣服的色澤及頸子的細長。」

張愛玲40年代的成名期的照片中，有幾張屬於「奇裝煩人」的類型。她對服飾有一種特別的愛好和敏感，這種慾望自幼產生，到了成名期更是產生了強烈的好奇心。

她不僅追求時髦的流行服裝，還別出心裁，設計出處處能體現匠心的文化服裝。張愛玲曾自己設計時裝，「那時候張愛玲已經成為上海的新聞人物，自己設計服裝，表現出她驚世劾俗的勇氣：那天穿的，就是一襲擬古式齊膝的夾襖，超級的寬身大袖，水紅綢子，用特別寬的黑緞鑲邊，右襟下有一朵舒捲的雲頭——也許是如意。長袍短套，罩在旗袍外面，流言附刊的照片。」她設計的旗袍最突出的是「寬邊大袖，還是她祖母衣穿上留下來的遺風。」

在色彩、款式上，也體現了她小說、散文統一格調的傾向，即中西結合、古今並舉，在大俗大土的色彩下，漾溢著古老文明才能熏陶出來的文化雅趣與韻味。在色彩上，張愛玲喜歡一種鮮明而又參差對照的色彩，檸檬黃、大紅、蔥綠、桃紅、士林藍都是她常選用的衣料的色彩。她說「桃紅的顏色聞得見香氣。」 張愛玲的第一任丈夫胡蘭成對她的作品用色有一比，「其明亮的一面是銀紫色，其陰暗的一面是月下的青灰色。……張愛玲所尋覓的是世界上有一點頂紅頂紅的紅色，或者是一點頂黑頂黑的黑色，作為她的皈依。」

說明：本文系企鵝號簽約作者黃強原創作品，未經作者同意，不得轉載。授權微信njhuangqiang。

黃強，字不息。服飾史學家、金學家。研究涉及中國服飾史、置業經濟史、民國史、南京地方史、明清小說等方面研究，均有著作出版。已出版《南京歷代服飾》《消失的南京舊景》《趣民國》等著作15本。

新著《金瓶梅風物誌》已由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出版,十多位金學名家推薦。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