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詩詞中山意象：神聖、永恆、阻隔與道德

古典詩詞中的山意象

一、神聖之山

杜甫《望岳》

岱宗夫如何？齊魯青未了。

造化鍾神秀，陰陽割昏曉。

盪胸生層雲，決眥入歸鳥。

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

這首詩描繪泰山雄偉磅礴的景象，讚美了泰山高大巍峨的氣勢和神奇秀麗的景色，讚歎泰山高大雄偉，寫出瞭望岳時心胸得到蕩滌和詩人「凌絕頂」的強烈願望，表達了詩人不怕困難、俯視一切的雄心和氣概，以及卓然獨立、兼濟天下的豪情壯志。

李清照《漁家傲》

天接雲濤連曉霧，星河欲轉千帆舞。

彷彿夢魂歸帝所。聞天語，殷勤問我歸何處。

我報路長嗟日暮，學詩謾有驚人句。

九萬里風鵬正舉。風休住，蓬舟吹取三山去！

此詞寫夢中海天溟濛的景象及與天帝的問答，隱寓對社會現實的不滿與失望，及對理想境界的追求和嚮往。「九萬里風鵬正舉，風休住，蓬舟吹取三山去！」「三山」指渤海中蓬萊、方丈、瀛洲三座仙山，相傳為仙人所居。詞人慾借鵬摶九天的風力，吹到三山，充分顯示了作者性情中豪放不羈的一面。

二、永恆之山

詩經《上邪》

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

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

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這首情歌，是女主人公忠貞愛情的自誓之詞。此詩自「山無陵」一句以下連用五件不可能的事情來表明自己生死不渝的愛情，充滿了磐石般堅定的信念和火焰般的熱情。氣勢雄放，激情逼人，詩短情長，撼人心魄，極富浪漫主義色彩。

劉禹錫《西塞山懷古》

王濬樓船下益州，金陵王氣黯然收。

千尋鐵鎖沉江底，一片降幡出石頭。

人世幾回傷往事，山形依舊枕寒流。

今逢四海為家日，故壘蕭蕭蘆荻秋。

此詩懷古傷今，前四句寫西晉滅吳的歷史故事，闡發了事物興廢決定於人的思想；後四句寫西塞山，點出它之所以聞名，是因為曾經是軍事要塞，而今山形依舊，可是人事全非，拓開了詩的主題。「人世幾回傷往事，山形依舊枕寒流」，詩中以「山形」與「人世」變更進行對照，寄寓了作者深沉的滄桑之感。

三、阻隔之山

韓愈《左遷至藍關示侄孫湘》

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貶潮州路八千。

欲為聖朝除弊事，肯將衰朽惜殘年！

雲橫秦嶺家何在？雪擁藍關馬不前。

知汝遠來應有意，好收吾骨瘴江邊。

此詩寫詩人因言獲罪被貶，申述自己忠而獲罪和非罪遠謫的憤慨；表達對前途未卜的感傷和凄楚難言的激憤之情。「雲橫秦嶺家何在？雪擁藍關馬不前」，語意雙關，明寫天氣，暗寫政治氣候。流露出作者英雄失落之悲，表現了詩人對親人、對國都的眷顧與依戀。

歐陽修《踏莎行》

候館梅殘，溪橋柳細，草薰風暖搖征轡。

離愁漸遠漸無窮，迢迢不斷如春水。

寸寸柔腸，盈盈粉淚，樓高莫近危闌倚。

平蕪盡處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

此詞上闕寫人在旅途，漂泊無際，且無止期，展示了遊子剪不斷的離愁。下闋寫居者對高樓的企盼和懸想，寫遠望之人的內心活動。「平蕪盡處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這兩句不但寫出了樓頭思婦凝目遠望、神馳天外的情景，而且透出了她的一往情深，正越過春山的阻隔，一直伴隨著漸行漸遠的徵人飛向天涯，情意深長而又哀婉欲絕。

四、道德之山

陶淵明《飲酒·其五》

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

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

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這首詩寫出了詩人對寧靜自由的田園生活的熱愛，對黑暗官場的鄙棄和厭惡，及其悠閑自得的心境。「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採菊」包含著詩人超脫塵世，熱愛自然的情趣。「悠然」寫出了作者那種恬淡閑適、對生活無所求的心境。人既然是自然的一部分，也應該具有自然的本性，在整個自然運動中完成其個體生命，這就是人與自然的和諧統一。

文 | 三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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