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著紅燈的小馬路，你會選擇過嗎？

不給別人添堵，

真的是一種教養。

01

我是北京大學科維理所的研究生，我的導師是個地地道道的美國人，名叫Greg。他給自己起了一個有點「洋氣」的中文名，叫做雷歌，按照他的意思，就是「Lady Gaga的歌」。

在前年的某一次組會結束之後，Greg叫住了所有的在場人員，包括本科生，研究生和博士後，跟大家很鄭重地說了一個問題：離開桌子後要把椅子放回原處。這是一個很不起眼的小事，但是當時除了Greg，所有人在起身離開會議室的時候，都沒有把椅子推回到座位下面。Greg為此十分生氣，他說在美國，哪怕是小學生都會很自覺地這樣做，不一定是出於房間整潔或是其它什麼複雜的原因，只是為了方便他人行走。如果椅子一直放在外面，那麼下一個經過它的人就要「幫你」把它推回去。Do you a favor，這是別人的好心，但是好心並不能掩蓋你給人家添了麻煩的事實。

我不知道問題的根源在於東西方價值觀的差異，還是家庭教育上的疏忽，不過很多在北京的孩子確實不理解一件事：

為人處世，不給別人添堵是基本的原則。

或者再進一步說：

在某些事上，寧可自己麻煩一點，也應當盡量不為別人添堵。

02

一個典型的中國式「利己」行為：過馬路，尤其是晚上過車少的小馬路，大部分民眾根本無視信號燈，只要沒有車，就可以在馬路上隨便穿行。這一點正好體現了一個問題：我們往往對於「規則」的權威性和必要性並不買賬，好像只要在自己有把握的情況下，就可以僥倖地不遵守規則，也不會付出任何代價，更不會給他人帶來任何麻煩。但是，仔細想想，規則之所以存在，一定是因為他們能夠方便他人，保護你自己。就比如你可以闖一百次紅燈都不被交警抓包，但卻有一百輛車因為避讓你而不得不急剎急變向，你也不能保證下一秒會不會就有一輛實在躲閃不及的車和你來一次「親密接觸」。

去年十月，我和朋友在香港街頭散步，看見三三兩兩的遊客在沒有交通信號燈和斑馬線的地方直接橫穿主幹道。旁邊的台灣同學拉了一下我的衣袖說：「看，這一定是你們大陸同胞。」當時他半開玩笑的一句話卻讓我至今難忘。從什麼時候開始，那種過馬路時威風凜凜、不管不顧的架勢已經成了大陸人的標籤？

當然，這個鍋也不能全讓行人背。在美國、英國、日本、新加坡，只要人行道指示燈變綠，行人基本可以閉著眼過馬路。而在中國，紅燈只是攔住了橫向行駛的機動車，攔不住小快靈的自行車，攔不住瀟洒不羈的電動車，也攔不住不用等燈的右拐機動車。

03

我的媽媽是一名普通的醫務工作者，沒有受過太多高等教育，她沒有讀過研究生，外語也僅限幾個常用的辭彙。小學二年級，我曾因為一件小事和她吵得不可開交：亮著紅燈的小馬路到底能不能過？我的態度是，不管有沒有車，紅燈亮著，行人堅決不能過。媽媽則認為我不懂變通，而「變通」是在社會上生存的不成文準則。

最近兩年，我經常帶媽媽去外國旅遊，為了兩件事情：一是彌補自己常年不在她身邊的缺憾，二是想讓她看看更美好的世界，用現在的話說，刷新一下她的世界觀。今年年初，我們在巴厘島住一個套房酒店。按照當地的風俗，每天我們要支付大約人民幣5-10元的小費給清潔工，以感謝他們的工作。但是每天早上出門前，媽媽還是會仔細地把房間內的垃圾收拾好，放在垃圾桶里，在很大程度上搶了清潔工的戲。有一天我很不耐煩地問她為什麼不留著讓清潔工打掃，她很淡定地說：「清掃是他們的工作，但保持整潔是我們的教養。」

有一天晚上，媽媽對我說她好想回到過去，想要重新教育我一遍。因為這些年，隨著我們的一起成長，她又領悟到了更多的人生道理，而這些道理，她希望若干年前的我就可以懂得。

從2016年初夏開始，我和媽媽正式成為蛋奶素食者。

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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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說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周四下午，我和悅鋮帶著一批來自順義國際學校的孩子們到承德的興隆站參觀望遠鏡。這群孩子人數雖不多，但據說有著幾十個不同的國籍。從表面上看，他們和中國的孩子沒什麼不同，精力旺盛，求知慾強，喜歡在雪地里打滾，也喜歡我教給他們的天文知識。但在有些事上，他們又和中國孩子有所不同。他們懂得在進入望遠鏡圓頂前自覺地磕掉靴子上的雪渣，也懂得在離開座位後把椅子推回去。

我沒有參與過多少一線教學的活動，也不清楚現在的中國學生有多少能夠把坐過的椅子推回原處。也許時代進步了，大家都懂得要多付出一些，給他人行個方便，也或許這些「細枝末節」的東西仍然是中國學校教育和家庭教育無暇顧及的盲區，但有一件事情，我必須要說：不給別人添堵，真的是一種教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