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難！5天5夜，騎行1400公里，全景記錄85後夫妻返鄉路

全程跨越1400公里，騎行耗時44小時，日均騎行12小時以上，首日更是長達20小時。

從廣州到六枝，對於牟安虎夫婦而言，歸途是寒風冷雨、狀況不斷，歸途更是一顆思鄉的赤子之心。

牟安虎，1989年生人，來自貴州六盤水六枝特區，初中畢業後就離鄉打工，今年已是第11個年頭。

妻子李芳和他是青梅竹馬，這一年，夫婦二人將四歲的兒子託付給家中的長輩照顧，一起在廣州打拚。

春節臨近，他們斟酌再三，最終決定以摩托車騎行的方式回家。

五天五夜，拍者君的小夥伴們記錄下了他們這一路的故事。

【微信搜索「ipaizhe」或「拍者」，回復關鍵字「回家」，進入全景模式，回顧騎行全程。】

2017年1月14日，廣東廣州，距家1400公里。

對於工作，牟安虎夫婦是感恩的，也是義氣的。

1月14日，廣州長江輕紡城。雖然已有不少外地人提早停工回家了，但這裡依然車水馬龍。此時的牟安虎，正在公司的庫房裡忙活著。

黝黑的雙手按在一匹布上，用力往外拉，然後順著慣性轉身、上肩、扛起，一氣呵成。長久以來，他就是不斷重複著這樣的搬運動作，將布匹歸置到位。

在2016年被分配到廣州工作之前，牟安虎已經在這家布匹生產企業位於浙江紹興的工廠工作了十年。

1月15日下午，工作中的牟安虎非常喜歡笑，即使在最忙碌的時候，也不忘和同事開玩笑。

不過，今天的他，動作明顯在加快。因為距離出發時間只有不到7小時，按照原定計劃，這時候他應該已經在家做最後的修整準備了。

此前，牟安虎夫婦其實已經辭掉了這裡的工作。他們打算「逃離」廣州，回貴州老家發展：

「我一個月前就和老闆提出辭職了，但是，這兩天太忙了，老闆平時也很好，所以我覺得應該留下來幫幫忙。」

妻子李芳與牟安虎在同一家公司上班，只是兩人分別在不同的店面工作，路程相距不到兩公里。跟丈夫一樣，她這兩天也屬於義務幫忙。

對於春運，小兩口很早就開始盤算了。牟安虎兩個月前便在網上搶火車票，他說：

「16號前後根本都沒有票，當時還想著，如果能搶到一張，就讓老婆坐火車回，但是看了一個多星期，都沒有搶到。」

牟安虎曾經從紹興騎摩托車到廣州。放棄購買火車票的計劃後，他開始招募摩友，策劃騎行返鄉之旅。

最終，共有13個同伴與他達成了一起騎行返鄉的共識。大多數人的目的地在貴州省內，也有少部分遠在四川省。

為了方便溝通，牟安虎特意建立了手機聯絡群，在出發之前，他們明確了各自的分工，有人負責隊長一職，有人負責修理，也有人負責斷後等。

這是牟安虎最後一次來這裡上班。當天傍晚，他仔細與同事交接工作，並歸還了鑰匙。

走出店面，他的返鄉之路即將開始。

2017年1月15日，廣東廣州——廣東肇慶。

解決故障，集合隊友，正式踏上返鄉之旅。

1月15日下午18時，交接完工作的牟安虎步行回家，推出在床頭邊停放了近一年的摩托車。不過，可能是不滿被「冷落」太久，在臨出發前，它鬧起了「罷工」。

牟安虎非常不安，拿著手機電筒不停地檢查零件。但是，直到晚上21時，依然沒有眉目，前來幫忙的同事們建議他將摩托車推下樓後再試試。

「也許動一動就好了呢！」一位男同事說。

牟安虎牽住車頭，三個男同事幫他在後面拉住摩托車防止失控，慢慢將它從六樓搬下來：

「現在下去還好，一年前讓它上樓可是六個大漢費大力了。」

這台摩托車是牟安虎在浙江工作時買的，來廣州後，由於這裡禁摩，就把它束之高閣了。

汽油是牟安虎專門托朋友從外地帶過來的。沒想到的是，給摩托車上油後，居然解決了打火的問題。

晚上22時，牟安虎招呼妻子抓緊時間收拾東西下樓。同事們也都聚攏過來幫忙，男的幫著捆綁行李，女的則協助整理騎行服。

考慮到一路的安全，出發前，牟安虎給自己的腿上綁了剛剛買來的騎行護膝。

晚上23時左右，牟安虎帶著妻子出發，前往肇慶與返鄉隊伍集合。這個時間，比預計早了1小時。

摩托車的狀況是牟安虎一路上最擔心的問題：

「因為感覺給不上油，沒有勁，只能跑70（公里/小時）。之前只是簡單地檢查了一下外觀，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問題。」

1月16日凌晨0時左右，駛出廣州，進入肇慶境內，摩托車在騎行途中第一次出現問題，牟安虎不得不下車檢修。

凌晨1時多，牟安虎開始聯繫隊友，尋找集結隊伍。

凌晨2時左右，肇慶城西客運站附近，同伴陸續到達集結點。見到了每天在群里聊天的摩友，牟安虎開始尋求摩托車的解決方法。

一名摩友說：「你該問問群里的小牟啊？」

聽到這一回答的牟安虎，顯得有些尷尬：「我就是。」

凌晨3時30分，車隊集結完畢後，10輛摩托車一齊從肇慶出發，前往下一個目的地——廣西梧州。

2017年1月16日，廣西梧州——廣西柳州。

一路風雨兼程、狀況不斷，一路相互扶持。

1月16日清晨5時，車隊出發後沒多久，雨點越來越大，車隊不得不停車換上雨衣。

對於這次集體騎行，牟安虎多少還是有些期待的。他的上一次騎行之旅是從紹興到廣州，距離與這次相當，但那次是在夏季，騎行條件相對而言比現在要好很多。

一路上，騎行大軍的騎手們用各種方式保暖。

這次出發前，牟安虎專門從店裡拿了些塑料袋和布匹邊角料。在潮濕泥濘的山區冬季，這些是很好的隔水保暖材料。

由於車輛存在性能差異，每騎行一小時，隊伍就會拉開距離。牟安虎的摩托車故障還未解決，一直處於落後的位置。不過，前面的車輛不時會減速等待後面的同伴。

1月16日早上7時，車隊進入廣西梧州境內。穿過雲龍大橋時，西江兩岸煙雨朦朧，然而車隊中並沒有人側目，因為濕滑的路面已經讓車手們夠緊張的了。

早上8時不到，車隊停在了路邊的一排店鋪前。這裡既方便停靠，又能修車，而且可以吃早飯。選擇在這樣一個地方休息，他們至少「糾結」了近一小時。

在精力充沛時，為了抓緊時間趕路，騎手們一般不會停車，所以每次休息時，他們都希望能做更多的事情。

由於長時間沒有行駛記錄，導致摩托車化油器損壞，牟安虎找到一家修理店更換化油器。

而為了節約時間，他端著一碗湯麵，邊吃邊等。

這一次，牟安虎的摩托車問題終於基本都解決了。

早飯吃完，車隊繼續前行。

為了抄近路，他們駛上了一條非常泥濘的小路。不過，堅持了半個小時後，他們終究放棄，返回原來道路。

因為即使在主幹道，路也越來越窄，來往大貨車也越來越多。

早上9時多，一名騎手為了躲避大貨車，車胎滑進了泥地，車輛橫著摔了出去。後面車輛緊急剎車，但已經晚了，徑直撞了上去。所幸，人無大礙。

跑在前面的牟安虎趕忙回來看情況，他一邊安慰隊友，一邊說前方也有同伴摔車了。

騎手將摩托車簡單清洗、整理後，繼續上路。

1月16日下午，牟安虎在騎行途中第二次加油，花費64元。

上一次加油時，花費35元。

有驚無險的兩起車禍讓大家都愈發謹慎起來。加之長時間騎行的疲憊，車隊的前進速度越來越慢，從開始的近80公里/小時，到傍晚時分的40公里/小時。

從躺在摩托車上到睡在隔離帶上，途中幾次停車時，牟安虎都能立即進入夢鄉。

下午18時，距離牟安虎出發已經過去19個小時。

臨近入夜，車隊在209國道上的來賓市石龍鎮住下。

88元一個房間。

當摩托車開進賓館的時候，距離牟安虎出發已經20個小時。

「又困又餓又累，渾身哪裡都不舒服」，牟安虎說。

1月17日上午8時多，他們再次出發的時候，比預定時間晚了1個多小時。

在209國道柳州境內，同伴的摩托車傳送帶斷了，牟安虎將自己的摩托車和拋錨摩托車通過鋼絲相連，帶他尋找修車行。

2017年1月17日，廣西柳州——貴州六枝。

因為對家的急切渴望，他們最終離隊獨行。

車隊一路磕磕碰碰，行進速度也很不樂觀，遠落在了計劃之後。牟安虎在途中打電話給哥哥，詢問家裡情況。

掛了電話，他查看手機地圖，發現自己所在的位置距離老家還有700多公里。這意味著行程剛剛過半。

牟安虎開始擔心自己能否按時到家。

下午15時多，一路不斷提速的牟安虎又一次因為隊友落下而停車。

這一次他躊躇了。

牟安虎停下摩托車，跑向隊友，但是，在距離對方100多米的時候，停住了。他遠遠地望著隊友，轉身再回頭，往返兩次，最終默默地跑回了自己的摩托車，帶上頭盔，發動摩托車，低聲說道：

「我晚點電話和他們說吧。不管了，不然我回家來不及了。」

之後的旅程只有牟安虎和妻子李芳。一路的節奏，也從1個小時休息一次，變成3、4個小時才休息一次。

下午16時，夫婦二人行駛在廣西河池境內。

天色漸暗時，牟安虎終於在深藍色的天邊看到了「貴州歡迎你」的標誌。

傍晚18時左右，牟安虎走進路邊一家汽修店問路。

晚上19時，牟安虎檢查車燈，為趕夜路做準備。

晚上20時15分，還沒吃晚飯的牟安虎把車停在路邊，拿著導航不耐煩地上下翻看，好脾氣的他第一次從言語中流露出惱火、急躁的情緒：

「這是什麼破地方，吃飯的地方也沒有，住宿的地方也沒有，路還這麼爛。」

身旁的車輛颼颼駛過。妻子李芳戴著頭盔，沒有說話，只是緊緊地抱著丈夫。

停在路邊的牟安虎也明白，現在只能硬著頭皮往前開，前往下一個縣城住宿。

一路夜路，一路泥濘。

前行了10多公里之後，終於到了獨山鎮。這裡屬於貴州省黔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獨山縣，距離他的老家還有300多公里。

吃上熱飯的牟安虎情緒緩和下來，開始給家人打電話。聽到兒子的哭聲，夫妻倆都笑了起來。

走出飯店，牟安虎說：「明天我要早點出發。」

1月18日清晨6時，牟安虎打開旅館的卷閘門，準備出發。

貴州的山路幾乎是全程最難走的。

在雲霧繚繞的山間盤旋，1個小時的車程垂直落差就有近800米。而也正是這樣的特殊地形，造就了仿若仙境般的美景。

在007縣道，離家越來越近的牟安虎夫婦，第一次有心情停車拍照。

中午過後，夫婦二人在騎行途中，遇見了一隊水牛。此時，距離他們的老家還有不到50公里。

1月18日下午18時左右，他們到達貴州六枝。可能是馬上就要到家了，逐漸放鬆了警惕。全程幾乎都沒摔車的牟安虎，在路邊停車時，由於沒注意路邊的高低差，讓妻子摔了跤。

到達六枝時，已經超過了牟安虎和發小約定的時間（下午15時）。他走進路邊的煙花店，精心挑選了一盒煙花，作為對方的新婚禮物。

2017年1月18日，貴州六枝。

辛苦歸辛苦，但是回家就好。

1月18日晚上19時，貴州省六枝特區墮卻鄉毛家寨，牟安虎夫婦終於到家。

摩托車剛停下，老母親就立馬圍攏過來，也不說話，就是看著兒子笑。

牟安虎脫去滿是泥水的外套，老母親立刻接下。

回到房間，他趕緊脫下一身泥濘的騎行服。

闊別一年之久，牟安虎終於可以抱著兒子，享受父子之樂。

熱鬧的流水席已經接近尾聲（當地的婚禮習俗）。

換好衣服後的牟安虎立馬來到發小的婚房討要喜糖，開玩笑地說：

「晚是晚了點，但還是趕上了！」

一番打鬧玩笑之後，發小趕緊張羅牟安虎夫婦坐下吃飯。

看到一桌飯菜的牟安虎非常高興：

「累啊，還不都是為了辛苦趕著回家么。這就是家的感覺。」

此時，門外，牟安虎的朋友們點燃了禮花，歡迎他回家。

願每個回家過年的人一路平安！

- The End -

攝影報道：王子誠 吳江

圖片編輯：小麥

全景拍攝：王子誠

視頻拍攝：王子誠

全景製作：李飛

設計：許英劍

前端：張煥玲

視頻剪輯：李強

編輯：陳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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