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將草鬼婆的心臟移植給了我！

小時候經常聽村裡的老先生說，人生有三痛。一痛少年失父，二痛中年失偶，三痛老年失子。沒想到在我8歲的時候，我就先後經歷了爺爺奶奶離奇死亡、父母雙親相繼自殺的痛苦。這一切，都是因為我的出生。別人家的小孩是怕難養活，我爸媽卻怕我死不掉。

如果不是後來經歷了那麼多事，我至今都還不知道，自己原來是個可怕的野種。

其實我也曾和村裡其他小孩一樣，也曾享受過來自父母理所當然的寵愛。

「你爸媽不是自殺的，是被你害死的！」村裡的草鬼婆每次遇到我都這樣說。

草鬼婆是我們苗疆地區對下蠱女人的一種稱呼。一般村民見了草鬼婆，都會遠遠避開。我爸媽沒有自殺前，還經常對我說：「路上遇到草鬼婆，要憋一口氣趕緊跑！」

「你胡說八道！我怎麼會害死我爸媽？你個老巫婆！」我遠遠地罵那個女人。

那個女人是個寡婦，輩分很大，如果不是因為她會下蠱，村裡一半的人都要叫她奶奶。

我出生那年，寡婦才三十五歲。我五歲的時候，她就成了臭名遠揚的草鬼婆。

據我所知，她是在她老公死去的短短半年之後，成為草鬼婆的。

她老公我叫三爺爺，四十多歲就死了，是被人打死的，墳地就在我家屋後的山坡上。

我三爺爺的死，說起來也有點離奇。本來兩個大家族因為兒子泡妞的事產生矛盾，最後大火拚打死幾個這種事很常見，但奇怪的就是，架還沒打，我爸媽趕集回來，就聽到我們家屋子後面的荒山上，有個男人在哭。仔細一聽，和當地哭人的調調又不對。

因為各地喪葬風俗不同，悼念的方式和哭法不同，所以我爸媽立即就被嚇住了。

在我們那，哭人一般和唱歌是一樣的，有固定的調子，有格式，講究押韻。

比如說兒子死了，就帶著「我的兒呀！」這樣的哭腔講述他生前的苦難。

但那個男人的哭聲卻沒有任何內容，只是嗚嗚兩聲停頓一下，又是嗚嗚兩聲。

那時候是冬天，山上的玉米桿全都砍光了，光禿禿的土丘，別說人，連只貓都藏不住。但那哭聲分明就在土丘上，聽起來就像是在耳邊，可是周圍卻看不見半個人影。

那哭聲斷斷續續出現三天。第三天，兩個村大火拚，我三爺爺就被打死了。

我們這個村的人扛著鍘刀過去，幾十把鍘刀磨得雪亮，太陽下像一條金腰帶。

沒想對面那個家族的人也不是省油的燈，這邊的人還沒過河，那邊磚頭就像雨點一樣飛過來了。我三爺爺兇猛，第一個搶過河去，沒想對方掏出一個帶彈簧的鐵球，按一下機關，撞球那麼大的鋼珠就飛過來了，直接打在我三爺爺的腦門上，腦漿都飛出來了。

把人打死，那村的人還不許我們村的人過去認領屍體，後來草鬼婆三步一個響頭，從我們村磕到對面那個村，對面那個村的人才讓她過去，把我三爺爺的屍體背回來。

那時候我還很小，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樂呵呵地跑到村頭看熱鬧。

我剛過去，正好迎面撞上眼睛血紅，渾身血淋淋的草鬼婆。草鬼婆背著我三爺爺，兩隻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我，我也瞪著她。別的小孩早嚇得跑光了，就我傻不拉幾站那兒。

奇怪的是，我不但不怕，而且心裡還痒痒的，就像有小蟲在裡面爬那樣。

後來我爸媽突然從草鬼婆的面前一把將我撈過去，抱著就飛快地往家裡跑。

「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兒！你看什麼看！」向來迷信的奶奶狠狠打我。

我哇哇大哭，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不怕屍體，看到屍體的時候還覺得肚子很餓。

從那以後，奶奶看我的眼神就發生了變化。後來她還將我背到廟裡去看老尼姑，沒想剛進廟門，我的肚子就劇烈地痛起來，在我奶奶的背上狠狠咬了一口。我奶奶氣沖沖將我扔在地上，我就遍地打滾，撕心裂肺地慘叫著。老尼姑聽到哭聲跑出來，看了我一眼趕緊將我抱出廟門，放在龍門前面的一塊青石板上，捏著佛珠的手顫巍巍地說：「罪孽！罪孽啊！」 　　奶奶問她，她拚命搖頭，只說：「這小兒一輩子都不能進廟堂，不然……」

奶奶聽了就飛跑。我眼睜睜看她踉踉蹌蹌離我而去。雖裹了小腳，但跑起來一點都不含糊，速度超快。她走後，老尼姑就把一隻黑貓抱過來，驚恐地看我。

那隻黑貓「喵！」地一聲跑到我面前，使勁地用舌頭舔我的臉。

幾隻綠頭蒼蠅嗚嗚地飛來，很有興緻地在我的頭頂上盤旋。

沒多久，我爸跑來了，他將我放在他的背上。

他問：「為什麼咬奶奶的脊背？」

我說：「牙牙癢，肚子疼！」

爸爸聽了，一言不發。

剛回到家，我就暈過去了。

醒過來，發現肚子鼓鼓的，比平常大了兩倍。

「媽媽！肚子疼！」我摸著肚子。感覺裡面有東西在動。

奶奶拿著火鉗騎在門檻上，指著我媽大罵：「把這妖怪扔出去！」

爺爺那時剛好打獵回來，手裡提著一隻麻雀。

見我大哭，爺爺就用那隻半死不活的麻雀逗我玩。

我一把抓過那隻麻雀，連毛帶屎全吞進了肚子里。

這一幕，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呆了。

「說了他是只小鬼，你們還不信，怎麼樣？」奶奶老氣橫秋地說，巴不得一火鉗將我送進爐子里。我爸爸聽了，沉默片刻說：「小素，還是先……先送他去醫院看看吧！」

我爸好歹當過兵，見多識廣，自然不會輕易相信我奶奶的那一套。

我媽聽了，用力抱著我，吻著我的臉蛋，含著淚點了點頭。

他們送我去的那家醫院，叫礦上醫院，建在一片廣袤的藻澤地里。藻澤地旁邊有個足球場那麼大的水塘，據說那水塘很奇怪，經常有死者的親屬看見裡面有小鬼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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