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潘金蓮，從歷史看最現實的伸冤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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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我不是潘金蓮》劇照

近期，一部名為《我不是潘金蓮》的電影引發熱議。影片講述一個名叫李雪蓮的普通農村婦女，在一場假離婚變成真離婚的家庭變故之後，為了洗清自己的冤屈，走上了十幾年的漫漫上*訪之路，飽嘗了世間的人情冷暖。在古代，「李雪蓮」大有人在，有的冤屈得以伸張，問題得到解決，而有的甚至含冤而死。歷代為政者也都重視信*訪事件，朝廷除指定受理部門以外，還存在詣闕、攔輿、撾鼓等直達金鑾殿的快通道。堯舜時代即設敢諫之鼓、誹謗之木、進善之旌於宮門外，以鼓勵臣民進諫，方便百姓告狀申冤。晉代，將登聞鼓懸掛在宮殿門外，臣民可以擊鼓鳴冤。唐朝時，西都長安、東都洛陽都設有登聞鼓。宋朝設立了受理臣民上*訪的專門機構——登聞鼓院，至清代，其職責被都察院和步軍統領衙門所替代。古代民眾上*訪形式也多種多樣，如擊鼓鳴冤、攔駕喊冤、上書申冤等。

女孩上*訪 皇帝廢刑

《史記》等史書上記載，西漢文帝時，山東臨淄讀書人叫淳于意，精通醫術，經常給人治病，成了遠近聞名的郎中。後來他做了太倉令，負責管理國家糧庫，但是他喜歡研究醫術，對當官不感興趣，不會搞官場上的迎來送往，也不會拍上司的馬屁。沒有多久，他主動辭去公職，懸壺濟世，當起了治病救人的醫生。

公元前167年3月，當地有個大商人的妻子得了重病，請淳于意醫治。淳于意望聞問切一番，開了幾副葯，可是那婦人吃了葯，病情不但不見好轉，而且還加重了，過了幾天竟一命嗚呼了。大商人仗勢向官府告了淳于意一狀，說淳于意是庸醫，下錯了葯，害死了自己的老婆。當地的官吏判淳于意「肉刑」。當時的肉刑有臉上刺字、割去鼻子、砍去左足或右足等，要把他押解到長安去受刑。

淳于意有五個女兒，可沒有兒子。他被押解到長安離開家的時候，望著五個女兒，不由地嘆氣道：「唉，只可惜沒有男兒，遇到危難之處，沒有一個能為父分憂的。」幾個女兒聽了父親的話，都在一旁哭哭啼啼。這時，最小的女兒緹縈挺身而出，自告奮勇地說：「女兒不孝，願陪父親到長安。」

緹縈到了長安，幾次到官府上訪未果，為了救父親，只有冒險一試了。他找人寫了一封奏章，來到皇宮上書皇上。漢文帝接到上訪信後，聽說上書的是個小姑娘，倒很重視。他展開信，只見上面寫道：「我的父親做官吏，齊地的人都說他清廉公平，如今犯法應當獲罪受刑。我為受刑而死的人不能復生感到悲痛，而受過刑的人不能再長出新的肢體，即使想改過自新，也沒辦法了。我願意捨身做官府中的女僕來贖父親的罪過，讓他能改過自新。」

漢文帝看了信，深受感觸，十分同情緹縈父女倆，又為她大義凜然的孝心所感動。同年5月，漢文帝下詔書說：「《詩經》說『開明寬厚的君主，是愛護百姓的父母。』現在人們有了過錯，還沒有加以教育就處以刑罰，有的人想改變行為向善，也無路可走了，朕很憐惜！肉刑的殘酷，以至於切斷人的肢體，摧殘人的皮肉，使人終生無法生育，這是多麼殘酷和不合道德！難道這符合為民父母的本意嗎！應該廢除肉刑，用別的懲罰去代替它；此外，應規定犯罪的人各依據罪名的輕重，只要不從服刑的地方潛逃，服刑到一定年數，就可以釋放他。制定出有關的法令！」

丞相張蒼、御史大夫馮敬根據皇帝的旨意，修改了法律條文，把肉刑改用打板子。原來判砍去腳的，改為打五百板子；原來判割鼻子的改為打三百板子。漢文帝就正式下令廢除肉刑。

（圖）緹縈救父

攔駕上*訪

天監十年(511年)的一天，春暖花開，南朝梁武帝在大臣們的簇擁下，興緻勃勃地來到郊區祭祀。突然，一個老人在御攆前跪下，攔住了皇帝的車駕，大喊冤枉。隨行的御林軍見狀，持槍驅趕老者，被梁武帝制止了。梁武帝問老者：「你有什麼冤屈，就在這裡說嗎，寡人給你作主。」老者也不客氣，直接說：「陛下實行的法令，對於普通百姓極其嚴厲，對於豪強權貴卻相當寬鬆，這不是實現國家長治久安的正常方法。假如，陛下能反過來實行，那才是天下黎民百姓的莫大福份！」隨行的大臣們聽了，都驚嚇得大汗淋漓，呼喝御林軍拿下刁民。可是梁武帝沉思了一會，命令放了老者。 隨後，梁武帝頒發聖旨：「自今逋謫之家及罪應質作，若年有老小，可停將送。」對於老百姓的懲罰寬鬆了些，但是，並沒有改變對當時權貴階層的庇護，使社會不公平並無實質性好轉。史家評論「不能繩權貴以法，君子是以知梁政之亂也」，最終導致政權崩潰。

除攔御攆上*訪之外，還發生過攔龍舟上*訪的群體事件。據山東《嶧縣誌》記載，清朝康熙年間，黃河決口，魯南蘇北一帶泛濫成災，百姓流離失所，運河漕運堵塞。此時，康熙乘龍舟沿京杭大運河南巡，當龍舟行至韓庄運河時，一個退休在家的官吏曹自新聚集數州的士紳民眾不下10萬人，在運河兩岸環繞龍舟跪求聖恩，其實這是一起群體上訪事件。龍舟駕駐河上，隨從大臣侍立兩側，御林軍全副武裝，手持兵器環衛四周。康熙讓曹自新上船覲見，詢問水情。曹自新曾在官府從政，歷練甚多，所以見到皇帝一點也不緊張，從容不迫，進退自如，先向康熙帝進獻河圖，然後口若懸河，向皇帝彙報水患，洋洋數千言，語句通順，敘述的詳略得當，分析的有理有據。康熙帝聽後，龍顏大悅，當場拍板解決問題，命令治河大臣立即勘察河道，從國庫劃撥銀錢修築堤壩。遠近民眾聞之，無不歡欣鼓舞，感激聖恩，又不忘曹自新為民請命的義舉，於是，立一石碑於運河邊，銘記此事。

綁架縣官告御狀

明朝建立後，定都南京。平民出身的明太祖朱元璋深知前朝官場陰暗腐敗，前車之鑒，後事之師，他決心大力整頓腐敗，除了大殺貪官外，還很注意發動群眾，他比較著名的一個政策，就是農民如果懷疑所在地的官員貪污腐敗，就可以將官員綁了，敲鑼打鼓送到京城治罪，只要農民頭上頂著一本他親自編寫的《大誥》，沿途官員不但不能阻攔，還要提供方便。

政策一出，老百姓歡欣鼓舞，奔走相告。江蘇常熟有個地方官名字叫顧英，仗著權勢，欺壓百姓，無惡不作，百姓敢怒不敢言。洪武十八年（1384年），有個農民叫陳壽六，他實在是不堪欺壓，響應皇帝的號召，聯絡弟弟、外甥三人，憤然用繩索將惡吏顧英五花大綁，頭頂《大誥》，敲鑼打鼓，浩浩蕩蕩開往京城告御狀。

朱元璋見他的政策生了效，非常高興，在宮中熱情接待了陳壽六，受理了他的狀子。朱元璋現場辦公，看了狀子上列舉顧英所犯的罪行，也是義憤填膺，下令司法部門依法審理，從重從嚴處罰，絕不姑息。朱元璋拉著陳壽六的手，稱讚他見義勇為，為國分憂，為民除害，當即賞賜這三個不同尋常的上訪者每人兩件新衣服，另外還單獨獎勵牽頭人陳壽六銀子20錠，並下旨免除「雜泛差役三年」。

為推樹典型，樹立榜樣，達到示範引領的作用，朱元璋大張旗鼓地宣傳陳壽六的先進事迹，派專人敲鑼打鼓，護送他們衣錦還鄉，並下文通報全國予以嘉獎，下令地方政府不許打擊報復，如有違反，嚴懲不貸。

（圖）告御狀

精神病人上*訪

乾隆三十四年(1769年)三月的一天，北京通政使司前的登聞鼓驟然響起，如同雷聲。官員將擊鼓上*訪人傳到官衙問話。上*訪人叫李士誠，是直隸冀州人，他聲稱：「我外出打工，在安徽盱眙縣販賣銀魚，由於得到同鄉裴某的幫助，生意做得很紅火。可是後來我親眼見到裴某一家七口被當地縣令派人殺死。因我看到事情真相，也遭追殺，幾歷驚險，才逃免於難。我一想到恩人一家死得很慘，便悲傷不已，由於我勢單力薄，不能為恩人報仇，所以這次進京上訪，請大人明察。」

通政使接案後，不敢怠慢，立即上奏皇帝，乾隆一聽，拍案而起：「在歌舞昇平的盛世，朗朗乾坤，竟然有人如此膽大妄為，必須嚴查！」於是，立即點派欽差大臣到安徽，會同兩江總督徹底查辦。

欽差大臣風塵僕僕趕到盱眙，馬不停蹄，立即抓捕縣令審問。可是縣令矢口否認有殺人之事，被提審的其他涉案人員都是一臉茫然，感到莫名其妙，更奇怪的是，當事人裴家也堅稱根本沒有這回事。欽差大臣如墜雲霧之中，百思不得其解。退堂後，欽差大臣問兩江總督：「李士誠與盱眙知縣無冤無仇，竟然不遠千里來到京城越級上訪，他到底是為了什麼？難道他是瘋子？」欽差這麼一問，兩江總督似有所悟，感覺到李士誠的舉止不同常人，於是就請了當地的一位名醫為他診斷，做醫學鑒定。一經檢查，還真發現李士誠有痰迷心經之症，精神不太正常。欽差又多次通過審問李士誠，並多次和他交談，更加確定李士誠的思維不是正常人。欽差派人到其老家找到李士誠的母親詢問，李母供稱，李士誠去年六月在盱眙得了瘋病，今年三月，不辭而別，離家出走，至今未歸。

經過縝密調查，一個精神病人擊鼓鳴「冤」的上訪案件終於水落石出，真相大白。

原標題：古代的「李雪蓮」

*作者：鄭學富，魚羊秘史原創專欄作家。文史學者、專欄作家、台兒庄戰役研究會副會長、台兒庄大戰紀念館特約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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