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和聶衛平聊了聊，關於那場比賽，關於 Alph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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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一位神秘高手 Master 刷了人類的屏——Ta 以 60 勝的戰績，在網路圍棋對戰中橫掃包括柯潔、古力在內的中國頂尖圍棋高手，甚至打敗了「棋聖」聶衛平。昨晚，這位高手的神秘身份正式揭曉，它就是二代目的人工智慧AlphaGo！AI 再次在圍棋上超過了人類，而且，這一次贏得更徹底，贏得讓它的人類對手更絕望。

在昨天聶衛平出手迎戰 Master 後，優達君第一時間聯絡上了聶老，希望聽聽這位代表著人類圍棋最高水平的大師，如何看待他的人工智慧對手？在他看來，這對於人類來說意味著什麼？圍棋會因此而消亡嗎？

以下內容整理自優達學城（Udacity）對聶衛平的專訪。請勿擅自轉載，如需轉載請留言聯繫。

您當時和 Master 過招後，就確定 Ta 是人工智慧了嗎？

聶老：對對對，肯定，先不說是不是 AlphaGo 吧。

您和 Master 下棋前覺得自己勝算有多少？

聶老：如果說是我跟它下的話，它發揮正常，我也發揮正常，我認為我是肯定要輸給它的。但 Master 開始布局下的很差，我已經優勢很大了。我後來走到一個角，我是活棋，自個兒給走死了，一下死了二十多目。如果說那個棋我活了，基本上它應該是不行了。我出了毛病之後，確實怎麼走都是稍差一點。後來我拼了一下，差距變大，一個劫打不過來又損失好多。當然如果我不出開始那個毛病的話，應該贏很多了。出了毛病之後，差距還是很小的，輸贏還是很接近的。今天我輸得真的很冤啊。

跟它下棋和跟人類下棋，最大的區別是什麼呢？您如何評價 Master 的圍棋水平？

聶老：它在後來下得相當的準確。我看得很少，今天看了有七、八盤棋。我認為只要它發揮得正常，那人是肯定下不過的。

當時在您看來，Master 和 AlphaGo 是一個 AI 嗎？他們水平比較如何？

聶老：這個 Master 肯定是比去年的 AlphaGo 厲害。Master 要全面的多了。不過那個時候的 AlphaGo，我認為我們的職業棋手，和它下也是沒機會的，差距很大。

這次 Master 贏了 60 把，您最大的感觸是什麼？

聶老：對我們圍棋來說，有這個 AlphaGo 的存在，是一個很好的好事兒，對我們的提高，就一直有一把尺子在那邊量著。雖然人下不過他，但是我們應該這麼想，它也是人發明出來的。只不過發明了一個深度學習，沒有深度學習它應該還是不行。它還在不停地進步，這個真的太可怕了。

您覺得以後人類的圍棋高手，是不是都會去不斷挑戰 AI，學習一些他們的思路和套路？

聶老：當然是能夠通過它，自己也能獲得提高。但由於它進步的速度要比人類進步的速度要快得多，所以人類和它的差距會越來越大。

如果請您和機器學習科學家、工程師一起，用編程教會另一個 AI 來打敗 Master，您會怎麼來設計它的思路？

聶老：讓我去設計電腦程序，我肯定不懂，我只能在圍棋上說三道四。如果科學家不懂圍棋，我可以去給他們普及一下。但是人工智慧，我認為它主要靠自身的深度學習，不是科學家去學習。我的理解是，你把它程序設置好後，它自己去學就可以了，用不著人去怎麼怎麼樣。開發出 AlphaGo 的團隊，任何一個人出來，水平都是和我們這些職業棋手差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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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器學習有很多種方式，常見的有監督式學習、非監督式學習、強化學習。AlphaGo 學習下圍棋主要用到了其中的監督式學習和強化學習。

監督式學習的意思，是你在訓練程序時要提供已由人工標記好的成對的資料，每一對都包括輸入和預期的輸出。通過對每一對資料的學習以及獲得的反饋，程序要模擬出一個函數，並用這個函數來預測新的輸入應該獲得的輸出結果。

強化學習和監督式學習類似的是，程序也是通過學習資料集時獲得的反饋來學習，但是它獲得的反饋不是及時的，不會針對每一對輸入輸出資料。在強化學習中，程序獲得的反饋可能是在做出好幾步決策後，由更整體的結果來產生的。

更具體來說，AlphaGo 的初級大腦的訓練是監督學習，輸入一個棋盤（還有一些其他根據棋盤計算的特徵），它就能輸出一個落子。使用 6～9 段的棋譜作為訓練和測試，100 萬步的訓練，正確率能達到 54%。

高級大腦的訓練是強化學習，用初級大腦的網路作為初始網路，和對手池中一個隨機對手對弈，得到棋局，獲得的反饋是最終的輸贏，然後利用增強學習的演算法來更新自己的演算法，每 500 次迭代後把當前版本的演算法加入到對手池中，不斷和過去版本的自己對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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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工智慧現在這麼強，以後圍棋初學者會不會都直接和 AI 老師學下棋？

聶老：如果Google能開發出來供所有人來學，有個機器人會教的話，那當然可以用來普及圍棋，對於大家的提高會有很大的幫助。

您覺得為什麼最近人工智慧要一直在圍棋上和人類較勁？

聶老：因為在更早的時候，三四十年前，也有人研究人工智慧和人類棋手下棋的，那會兒 AI 和職業選手水平差得很遠很遠，所以給我們造成一種錯覺，我們都以為我們這一代人根本看不到人工智慧能和職業棋手來下比賽。好像是在前年，也有一些研究出來的人工智慧，被職業選手讓了五個、六個子，還是輸給了職業棋手。

您對人工智慧在圍棋上打敗人類還是挺樂觀的，會不會擔心 Master 的出現，會打擊到一些我們的職業棋手的地位或者是自信呢？

聶老：沒有，我們對此應該淡然處之。應該承認科學的偉大，這一點沒有損傷我們職業棋手的尊嚴，地球照樣轉，明天太陽一樣看，圍棋也不會因為受到人工智慧的影響而衰敗。

您對人工智慧技術以及它對人類未來的影響，有什麼看法和預測？

聶老：我對人工智慧是個門外漢，我只希望人工智慧，無論怎麼發展，它能被用於我們所謂的「正道」。比如說在治病救人、醫療上，比如為每個家庭增添各種各樣福利上，但一旦用於去打仗、軍事上，或者是讓我們匪夷所思的事兒，那就不好了。

Udacity 一直在做前沿技術的教育，機器學習、深度學習、人工智慧的知識都是我們重點關注的領域，如果有機會的的話，您會願意去學習一些這方面的知識，可以更好地了解人工智慧對手的思路嗎？

聶老：那當然可以啊！如果我能了解深度學習的思路，那我的圍棋水平說不定也能提高很多。深度學習技術，在我看來真的太恐怖了。我們的職業棋手都聰明得很，如果能教會他們一些原理，說不得也能舉一反三呢。

採訪及整理：一隻浣；編輯：Yuhang /Josie

以上內容整理自優達學城（Udacity）對聶衛平的專訪，著作權歸優達學城所有。請勿擅自轉載，如需轉載請留言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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