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首都PM2.5飆升至1000以上 烏蘭巴托的夜要如何呼吸？

「如果你覺得中國的空氣污染很糟糕，看一下蒙古。」

這是彭博新聞報道蒙古首都烏蘭巴托空氣嚴重污染時用的第一句話。

根據蒙古政府網站agaar.mn上公布的實時PM2.5記錄，1月6日下午3點，烏蘭巴托北部貧困區Bayankhoshuu的PM2.5值高達1526微克/立方米，附近的Tolgoit區為706微克/立方米。

從本月2日開始，Bayankhoshuu地區的PM2.5日平均值都在600微克/立方米以上，只有1日的平均值為232微克/立方米。

根據世界衛生組織的標準，24小時內PM2.5平均值不超過25微克/立方米才是安全水平，而Bayankhoshuu地區6日的PM2.5水平超了40多倍。

烏蘭巴托位於蒙古高原中部，海拔約1000米左右，四周被四座高山環繞。夏天這裡是蒙古的旅遊勝地之一，但進入冬天之後就成為了全球最污染的城市之一。

這座城市冬季漫長，最冷的時候可達到零下40、50攝氏度，因此取暖成為了冬季最關鍵的問題。烏蘭巴托的人口有130萬，其中近一半生活在和Bayankhoshuu一樣的「蒙古包區」（ger districts）。

蒙古自然環境與旅遊部長奧雲浩日勒（Oyunkhorol Dulamsuren）稱烏拉巴托每年要消耗590萬噸燃煤，其中90%用於發電廠，其餘的10%是生活在蒙古包區的民眾所用。

雖然生活用煤只佔了10%，但蒙古包區所產生的空氣污染佔到了整個烏蘭巴托空氣污染的80%。

據蒙古新聞網Nnews報道，這些蒙古包區主要位於烏拉巴托北部。區域內的蒙古包和棚戶房沒有連接市政供暖系統，居民只能依靠燒煤來取暖。由於居住在此地的大部分都是貧困人口，很多家庭都使用低價的劣質煤。

雖然今年的PM2.5值驚人，但烏拉巴托的空氣污染問題並不是近年才出現的。

從2000年開始，蒙古的採礦業迅速發展，而幾年極端寒冷的冬天導致大量牧群死亡。從當時起，就有大量從事畜牧業的民眾移居到烏蘭巴托的蒙古包區，希望在城市裡尋找新工作。

到2010年，烏蘭巴托有了80萬新增居民，當年世界衛生組織就將這座城市定為了全球污染第二嚴重城市，僅次於伊朗西南部城市阿瓦士。2011年，加拿大西蒙弗雷澤大學的一項研究指出，烏拉巴托市每10起因病致死中就有1起與空氣污染有關。

在2012年世界銀行發布的報告中，研究人員指出烏蘭巴托的空氣污染比蒙古自己制定的空氣質量標準高出10倍。報告稱烏蘭巴托的污染源有很多，包括沙漠中的揚沙、未鋪設好的道路、暴露在外的土壤、植被匱乏、煤爐排放物等。

但冬季最主要的污染源正是烏蘭巴托蒙古包區居民做飯和取暖時使用的劣質燃煤和柴火。報告稱如果蒙古包區產生的顆粒污染物能夠減少80%的話，烏蘭巴托全城的年平均PM2.5和PM10濃度將減少四分之一。

2013年，烏蘭巴托當地政府批准計劃，準備對蒙古包區進行改造，升級供水、污水處理和道路基建，同時將部分蒙古包和棚戶區改為公寓樓，住進公寓樓的居民就可以享受中央供暖。

但根據2015年12月半島電台對蒙古包區居民的採訪，大家對於搬進公寓樓有不同的看法。由於很多人是和大家族住在一起，有居民擔心對土地所有權的分歧會導致部分人無家可歸。

而到了2016年，在蒙古包區改造計劃還未完成的時候，嚴重依賴採礦業的蒙古經濟也遭遇了寒冬。2012年，蒙古GDP增速一度接近18%，但此後經濟增長不斷放緩，2015年之後增速不及5%並持續滑坡。

2016年8月蒙古貨幣圖格里克連續22天下跌。據彭博社報道，2016年蒙古的預算赤字翻倍，達到了10億美元，前9個月的經濟則收縮了1.6%。目前蒙古正在向IMF和中國尋求援助。

奧雲浩日勒稱，蒙古計劃2017年用在「清潔空氣基金」的預算已經下調到了50億圖格里克（約合1400萬人民幣）。

然而根據環保新聞網地球新聞網報道，2016年的冬天也是寒冬，預計會有更多牧群被凍死，也就意味著會有更多人進入烏拉巴托。而和「北京等大城市不同，在烏拉巴托很少有人戴口罩，公眾對於空氣污染對健康影響的意識也很低」。

一名在蒙古國家廣播電台工作的記者稱她並沒有定期做身體檢查，「身邊經常有人抱怨他們的肺有問題」。這名記者說：「在烏拉巴托住久了，我都不怎麼能聞出煤的氣味了。但奇怪的是，當我去其他地方，然後再回來的時候就會生病，經常都會感冒。」

據Nnews今年1月的報道，最新研究顯示，在烏蘭巴托市，每人每年都會吸入317.8千克的有毒物質。對於遭遇的嚴重空氣污染，蒙古民眾也紛紛在社交網站上抗議，指責政府治理失職。

為了減少居民冬天的用煤，蒙古政府在去年底宣布將夜間電費減少一半，此後總理額爾登巴特在12月23日又宣布截止今年1月1日為止免收夜間電費。也因此，Bayankhoshuu地區1日的PM2.5平均值只有232微克/立方米。

從長遠計劃來看，額爾登巴特稱將使用中國提供的貸款修建新公寓樓，取代棚戶區、鼓勵電力取暖同時減少進入烏拉巴托的人員數量。

去年12月，聯合國兒童基金會對蒙古的空氣污染髮布了警告，稱如果現在的污染程度不能得到控制的話，5歲以下的兒童和尚未出生的胎兒將成為最易被影響的人群。

警告稱「烏蘭巴托冬季出現的驚人空氣污染不能繼續被忽視了，已經有案例證明了這種污染對人體帶來的長期和短期影響，特別是兒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