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佑四真之一歐陽修之一：好少年，清官，晚年遭致命緋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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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王崇菊

（歐陽修）

【作者簡介】王崇菊，一名鄉村語文老師，喜歡讀書，喜歡寫寫，喜歡將日子記錄，喜歡把每一個值得銘記。工作之於，將散亂的思想整理成文。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布】

（歐陽修故里，江西永豐沙溪鎮河下古村）

原題《歐陽修：你知我的憂傷，可知我的明媚》

宋神宗嘉佑年間有四真：富公（富弼）真宰相，包老（包文拯）真中丞，胡公（胡媛）真先生，歐陽永叔真翰林。

他，是嘉佑四真之一。

他，是歐陽修，字永叔，號醉翁，六一居士，漢族，吉州永豐人。北宋政治家，文學家，因吉州原屬廬陵郡，他以」廬陵歐陽修「自居。官至翰林學士，樞密副使，參知政事，謚號文忠，世稱歐陽文忠公。與韓愈，柳宗元，蘇軾合稱」千古文章四大家「，唐宋八大家之一。

從年少至年老，一步一步，他用腳踏實地創造一次次不凡業績，再用仰望星空的心，造就一個個非凡的事迹。

他把一生活成了幾世。

（歐陽修故里，江西永豐沙溪鎮河下古村）

——一撇一捺一點一畫，年少好學家教良好

公元1007年，歐陽修出生了。那一天，平常又平常，雲淡，風輕，四川綿州穩如泰山，各家忙碌各家事情，他家歡天喜地。鄰居慨嘆這家又添新丁，續香火的人終於出世。最高興的是他父母。當時，他爸爸已經56歲，任綿州軍事推官。老來得子，喜不自勝。

本可以無憂無慮在雙親呵護中長大成人。修三歲時，家中的頂樑柱父親去世，天少了一半。可他有一位比岳飛母親更有見識的母親，不必讓歐陽修刺字。因家貧無以買到學慣用品，母親就用荻稈在沙地上教歐陽修讀書寫字，少時，用此辦法，歐陽修會寫很多字，會識很大字，這養成歐陽修喜歡讀書的習慣。因沒錢買書，他常借書抄讀。他聰明，勤奮，好學，一些書沒有抄完，他已經會背誦。由於經常背誦古人的篇章，年少時作文，文筆已經很有筋骨，有人稱其文」下筆出人意表「。

歐陽修特別喜歡韓愈的文章，每每遇見必背誦，抄錄。學習韓愈文字手法，語言特點，以及思想見解。偶然一次，得到一本《昌黎先生文集》，愛不釋手，每日必讀，細緻研究，最後翻得書都爛了，讓母親用油脂縫上封面，繼續研讀。韓愈提倡古文運動，希望文字進行改革，在這本書里很明白顯現，這為歐陽修後來提倡詩文改革埋下伏筆。韓愈文章氣勢雄偉，說理透徹，邏輯性強，給年少的歐陽修注入活力，注進一股朗朗乾坤清風明月的浩然正氣，彷彿有神力，在開蒙之初就被醍醐灌頂，讓歐陽修一生受益。

（歐陽修故里，江西永豐沙溪鎮河下古村）

——霹靂弦驚聲雷陣陣，如日中天慘遭迫害

十年寒窗苦讀，只為一朝功名。歐陽修有才華，有抱負，希望用科舉考試換取功名，好為國家出力，為百姓謀福利，一展雄圖。

16歲那年，參加科舉考試，因當時要求文風古奇，因循守舊。第一次以落榜結束。

19歲，再一次參加科舉考試，因不符合當時文章風格要求，再一次以落榜結束。

有些灰心，有些喪氣，有些憤恨，但沒有完全喪失決心。回家以後，更加用心讀書。是金子總有發光的時候。他的才華逐漸被遠近知道，他的光芒漸漸在周圍蔓延。22歲時，當朝宰相胥偃極力推薦，參加考試，獲得第一名的好成績。又在禮部省試中得第一。24歲，在宋仁宗趙禎主持的殿試中獲得第十四名，考中進士。從此，開始官場生涯。

（歐陽修故里，江西永豐沙溪鎮河下古村）

春風得意馬蹄疾。做了宰相女婿的歐陽修，在官場可謂如魚得水。他的很多見解和主張正契合當時社會需要，深得宋仁宗賞識，一度將他的官位提高又提高。無奈樹大招風，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他的剛正不阿，嚴於律己，特別是針對當時冗費，冗兵，冗官提出的一系列改革意見，觸犯了一大批既得利益的人的痛恨。景祐三年，與范仲淹一起推行改革，被貶。後又被召進宮，同韓琦，范仲淹進行慶曆新政改革，歷時一年四個月，以失敗告終。被貶往滁州。

他洒脫一笑，不必在意，用心靈在另一番天地抒寫一場詩意的美好。

在滁州，他寫出了千古奇文，且廣為流傳的古文名篇《醉翁亭記》，這是散文史上一道明麗的彩虹，引起的轟動可謂翻天覆地。當時時」天下莫不傳頌，家至戶到，當時為之紙貴「。

是個人的磨折成就了經典的傳唱，是時代的枷鎖開啟了蒙昧的覺醒，是不幸，是大幸。

（歐陽修故里，江西永豐沙溪鎮河下古村）

那句「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間也」，道出了他寄情山水，與民同樂，尚思為輪台的心。亦是萬千靈魂共鳴的知音火花。

我要幸福著你的幸福，我要快樂著你的快樂。

他有豐富的精神世界，他在另一個天地里尋找到生活的趣味。

「四十未為老，醉翁偶題篇。醉中遺萬物，豈復記吾年，山花徒能笑，不解與我言。唯有岩風來，吹我還醒來」，39歲的我，並不很老，我卻自號為翁，又蒼顏白髮在其間，不是我已老，是我的心已滄桑。世事難料，人心叵測。我記得年少時的夢，記得青春時的夢，如今化為一縷煙雲，消散遠去。我知道，前路艱險，前途幽幽暗暗，倘若有一點和風，必然吹動我沉睡的心，我定將誓言進行到底，待那時，收復舊河山，三千越甲可吞吳。期盼得到朝廷重用，讓所學有用武之地的赤子之心昭然若揭。

（歐陽修故里，江西永豐沙溪鎮河下古村）

——神閑氣定江山乾坤，做官為民兩袖清風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當時朝政大權在握的是宰相呂夷簡，以及以他為核心的一大批人。這些人，為官多年，老奸巨猾，為私利不擇手段，於人民置若罔聞。造成嚴重的積貧，積弱。歐陽修被任命為官，便站在范仲淹為代表的改革派中。後范仲淹改革被貶，有高若訥阿諛奉承，極盡打擊之能事，在聚會場合公開批評范仲淹。修養極好的歐陽修忍下當時意氣用事，回來寫下《與高司諫書》。

首先問：「您是什麼人？

再次問：」您真顯能嗎？「做了右諫司，要有剛正不阿，立民為本之心，要能公正合理評價是非曲直。可為何您要說那樣的話？」

再次說：「我懷疑您？當初范仲淹在改革時，有問題，你在做什麼？現在，范仲淹被貶了，您應該幹什麼？憑心而論，您是好官，但你的見解與為人很難讓人敬佩。」

路見不平，一聲大喝。無私無畏的歐陽修在關鍵時刻顯現非凡的膽識，叫人讚歎。

（歐陽修故里，江西永豐縣永叔公園）

著名的《朋黨論》也是歐陽修為官期間很有名的著作。宰相呂夷簡為反駁范仲淹改革，向朝廷進諫，說范仲淹為首的改革派為朋黨。所謂朋黨，是指集團，派別，多為爭奪權利、排斥異己互相勾結而成。東漢的黨錮之禍、唐代的牛李黨爭、宋代的元祐黨案、明代的東林黨案，敵對的雙方互相攻伐，不顧國家利益，使朝政混亂，人心惶惶。當時皇帝宋神宗雖心知肚明範仲淹們不會搞朋黨，但人言可畏，何況是當朝宰相提及。如何平衡？把范仲淹貶謫。

一心為公，心有怨氣的歐陽修寫文明證，《朋黨論》開頭便說：「臣聞朋黨之說，自古有之，惟幸人君辯其君子小人而已。大凡君子與君子以同道為朋，小人與小人以同利為朋，此自然之理也。——君子結為朋黨，是以義為主，小人結黨是為利益錢財。」他不否認朋黨，卻以不同人為朋黨目的入手，期望皇帝明白，不要輕信謠言。無奈，為了自己身家安慰的宋神宗仍然維持原判。

正義同邪惡之戰，以邪惡取得勝利。

為官幾十載，依然清貧，連一件像樣的屋子都沒有，更別說別墅豪宅，相比現在的官員，歐陽修絕對的清廉。吃沒有吃好，穿沒有穿好，住沒有住好，若是有的人，早就撂挑子不幹了。

（歐陽修故里，江西永豐縣永叔公園）

歐陽修幹得不亦樂乎，不僅關朝堂的事，朝廷的家事也被拉進去。

當時的宋仁宗無子，立趙宗室為太子，後改為趙曙，即宋英宗。繼位後，要加封所有人，在該如何稱呼宋仁宗問題上，朝堂分成兩派。歐陽修一排叫稱皇考，親爸為黃伯。理由是：所生，所後，皆稱父母。而古今典禮，皆無改稱，黃伯之。司馬光文一排叫稱皇考，親爸就是親爸。理由是：天地大義，生人大倫，苟亂大倫，人理滅矣，國無二君，家務二尊。三番五次爭論不休，最終皇考派取得勝利，實際是宋英宗內心所想，歐陽修恰好順應而已。

餘溫猶存不朽功績，蒼顏白髮風采依舊

經歷驚濤駭浪般的人生起起浮浮，到老年，本以為風平浪靜安度餘生，誰知，天算不如人算，有人，早就盯著他，給他下套，設埋伏。

歐陽修61歲時，被緋聞案纏身。

歐陽修太過正氣凜然，一些恨他咬牙切齒的人生盡千方百計找尋他的問題，無奈，一點漏洞都沒有。人們便編排一個花邊新聞給他，而這是他致命的傷，早在年輕時，因為相傳與外甥女有染，鬧得滿城風雨，被貶官他鄉。如今有人仍想以此擊垮他，是了解他的為人，軟肋所致。這次，瘋傳他與他大兒媳婦之間有不乾不淨關係。

宋神宗這邊沒有動靜。歐陽修卻連上九道奏摺。

「橫被侮辱，情實難堪，出付外庭，公行推究，以辨虛實。」

（歐陽修故里，江西永豐縣永叔公園）

「乃是禽獸不為醜行，天地不容之大惡，臣若有之，萬死不足以塞責。臣若無之，豈得含糊隱忍，不乞辨明。」

並堅決辭掉參知政事的職務。宋神宗那裡捨得這人中龍鳳，為國家沒有炸盡油膏，斷不會放他歸山林。歐陽修無奈，接連又上六道上奏章，要走人。神宗採用折中辦法，把他派到安徽毫州做知州。

自此，61歲的歐陽修，正式結束在中央最高權威發言權，不再理會朝政，沒有再回到京都。

若說在權力機構久了，一天沒有權利會失落，這是很多在高位退下來人的感受。於歐陽修而言，正合吾意，早巴不得離開種種束縛，在自由自在的人間天堂，隨性而活。他本就是一位性情浪漫，放浪形骸的主。

（歐陽修故里，江西永豐縣永叔公園）

——一腔真情詩詞歌賦，柔情似水兒女情長

他的對手看到的歐陽修是錚錚鐵骨，寧折不彎，遇到問題，絕對死磕到底的犟驢；他的戰友看到的歐陽修是風華正茂意氣風發，傲然挺立鏗鏘有力，為人處世遊刃有餘的才俊英雄；他的妻子看到的是頂天立地的偉丈夫男子漢，他的孩子看到的是博學多識的偉岸男人。世人 多以他的剛寧論說，卻不知道他也有柔情似水，一腔真情的柔軟一面。

他的名篇《蝶戀花》，讓無數人傳唱吟詠。

庭院深深深幾許，楊柳堆煙，簾幕無重數，玉勒雕鞍遊冶處，樓高不見章台路。雨橫風狂三月暮，門掩黃昏，無計留春住，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鞦韆去。

似乎一位女子，在春深時，等待那個望眼欲穿的人。任風狂，雨驟，障礙重重，仍苦苦等待，苦苦期盼。誰能想到出自歐陽修之手。

（（歐陽修故里，江西永豐縣永叔公園））

更有《生查子》被多少人引用，翻唱。

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今年元夜時。月與燈依舊。不見去年人，淚滿春衫袖。

才下眉頭，卻上心頭的思念切切，等不到可等待的人，只能淚水漣漣。不要以為他會沉浸在兒女情長中無法自拔，他的散文，大氣磅礴，開合自如，為後世人敬仰效法。

《醉翁亭記》自不必說，《買油翁》《豐樂亭記》《秋聲賦》諸作，婉轉流暢，辭藻優美，格調清新，朗朗上口，嚶嚶成韻，鋪排與恰切修辭運用，使人彷彿身臨其境，又從中獲得警戒，冥想。

一方面有成就也就罷了，在其他方面做出的卓越成就也令人驚詫。（待續）

（歐陽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