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興起燒樹發電熱潮，引發激烈爭議

英國電站同時燒煤和樹木發電。美國東南部是其樹木燃料的一個主要來源。

一顆橡子需要花費半個世紀才能長成20米高的橡樹，挺立於北加州硬木林中。但把它丟進歐洲發電站的鍋爐里燒掉只需幾秒鐘。

一台伐木機——彷彿坦克和獨臂螃蟹的結合——用它的金屬巨鉗抓住樹木。伴隨著尖銳的聲音，旋轉的電鋸將樹榦切開。最後，這棵樹像森林裡其他樹一樣，主幹被切成木材。像這樣的大樹留下的樹枝，與那些完整的小樹和歪樹一起被扔進專門的粉碎機，壓製成小木塊。它們將搭船渡過大西洋，成為英國某個大型電站的燃料。這些電站提供著英國10%的電力。

在伐木轟鳴聲中，北加州州立大學森林經濟學家Bob Abt解釋了跨洋木料運輸興起的原因：受到了政策制定者、工業集團和一些科學家的推動。他們將燃燒更多樹木作為削減二氧化碳排放的策略。他們認為，相比於煤或天然氣，木塊是一種低碳燃料。砍樹和燒樹時產生的二氧化碳會再次被原地生長出的新樹吸收，因此對氣候的影響不大。

然而，各國政府採用樹木作為碳中性燃料的行動——包括在稅收、貿易和環保法規上提供便利——已引發激烈的爭論。批評家認為碳循環的計算遠比表面看起來複雜。他們稱在幾十年內燃木可能會實際上加劇而非削減碳排放，而太陽能和風能從源頭上杜絕碳排放，才是應對氣候變化更好的選擇。一些科學家也擔心，鼓勵燃木的政策可能導致全球伐木業興盛，藉保護氣候之名摧毀森林生物多樣性。

北加州橡樹被送往英國電站的主要原因就在於一個數字：零。這是歐洲電站宣稱燃木帶來的二氧化碳排放量。這當然是不對的，事實上與每發一度電所燒的煤或天然氣相比，在某些情況下燃木的火爐從煙囪排出了更多的二氧化碳。(部分原因在於木塊含有更多的水分，一部分熱量被水吸收了。)但根據2009年歐盟雄心壯志的計劃，到2020年歐盟的20%電力將來自可再生能源。受該計劃所迫，監管機構早早批准了採用樹木作為碳中性燃料的決議。

相應地，一些國家——包括英國、比利時、丹麥和荷蘭——已建起了燃木電站，或將燃煤電站改造為燃木電站。英國是最積極的國家之一，政府提供補貼使木塊得以與化石燃料競爭。在該國最大的發電站，位於北約克郡的4000兆瓦電力巨獸，其半數的鍋爐都已轉為燃木。

燃木發電的興起已引起美國政策制定者們的注意。身處國會的他們受某些林業集團的支持，已經提議要效仿歐盟，宣布樹木為碳中性燃料。這可能鼓勵美國發電公司轉向燃木。目前這些議案尚未被通過，部分原因是來自奧巴馬政府的質疑。

北加州達普林縣的伐木現場

但它們已為一些環保團體和反對派科學家敲響了警鐘。去年2月，來自各主要大學的65名科學家聯名向參議院領袖上書，警告稱碳中性標籤將會鼓勵森林採伐，加劇溫室氣體排放。然而一個月後，逾100名科學家在致環保局的一封信中表達了相反的觀點，聲稱「可持續的森林生物質能帶來的碳收益結論可靠。」

氣候變化的底線取決於研究人員的視野有多遠。環保局的專家小組採取的是長遠觀點。在其最近的草案中，它建議在100年的時間段上計算碳排放。這是基於研究表明，地球要經過這麼長時間才能感受到溫室氣體累積的完全影響。如此長時間跨度的統計為新森林的成長和重新捕獲碳提供了充足的時間，使樹木接近於碳中性。

但一些科學家反對稱，如此漫長的時間尺度掩蓋了風險，燃木導致的短期內碳排放激增將造成不可恢復的損害。環保局科學顧問團成員、紐約米爾布魯克卡里生態系統研究所的生物地球化學家和榮譽主席William Schlesinger表示：「如果未來20年南極冰融化，它將不可挽回。」

這些問題說明政策制定者需要謹慎行事，自然資源保護委員會的森林科學家Sami Yassa說道。「我們相信，為了避免對今天的森林造成傷害，這些疑問肯定需要解決。」

[滷雞爪子 via Scien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