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謊儀是20世紀的巫術，條子們為何至今還在用它

生活就是這樣，有時屎盆子會從天而降。雖然你連雞都不敢殺，但警察手裡就是有間接證據，認定殺人兇手就是閣下。檢察官要你測謊證明你的無辜。你手心開始出汗，把性命交給一坨機器，但這玩意兒真的靠譜嗎？

測謊儀的發明和原理

測謊儀測試的是人在說謊時引起的情緒反應，進而判斷是謊話還是實話。原理要一直追溯到幾千年前的古老審判，法官有時會讓嫌疑人吞咽麵包和芝士，如果食物黏在了他們的上顎，緊張分泌不出唾液的人就被視為犯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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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9世紀早期，美國心理學家聲稱血壓和說謊有關係。1921年，美國伯克利警察John Larson在這項被質疑的研究基礎上，製造出第一台測謊儀，用來測量人體血壓和呼吸頻率。

而他的徒弟凱勒不久後改良成可攜式測謊儀，又增加了一項可測試皮下腦電活動的功能，這是現代測謊儀的雛形。

原始測謊儀

測謊儀剛被製造出來的幾個月之後，就遇到了一起重案。謀殺嫌疑犯海托華成功被測謊。當時的新聞標題就是《科學讓海托華認罪》，伯克利警察長也是最早支持測謊儀的人員之一，他認為這台機器是未來科學審判的方式，結束了嚴刑逼供時代。

測謊儀在諸多審訊中起到了不可忽視的作用。凱勒忽悠嫌疑犯，有時他連機器都不用打開，無敵測謊儀的名聲讓眾多嫌疑犯聞風喪膽，把底褲都抖得乾乾淨淨。他成了這方面老大，甚至在1948年電影《反案記》（Call Northside 777）出演自己。

凱勒在一次審訊中給目擊者做測試。圖源自維基

測謊儀能做到人眼做不到的：（某種程度上）透視人心。1998年美國高級法院裁決進一步一致支持測謊儀，宣稱「我們刑事司法系統的一個基本前提：測謊儀就是陪審團。」

自測謊儀被創造之後的近100年里，測謊儀從未得到科學界的一致認可，但它一直在司法系統的幕後，被用來審問犯人，或者證明嫌疑人的清白，CIA情報局也用它，你經常能在犯罪劇里看到。

事實上測謊儀造成的冤假錯案，數不勝數

1978年，美國俄亥俄州佩里縣，一個叫 Ery的哥們在自家雜貨鋪遭蒙面人槍擊，在手術台上留下遺言：佛洛依德· 費伊和他家地址……警察找上門來，費伊兩次測謊失敗，加上死者的遺言，費伊順理成章蹲進了監獄。直到真兇的媽媽為其自首，他才結束了兩年多撿肥皂生涯。隨後他就成了堅定的反測謊儀人士，到處上節目遊說測謊之害。

還有個更臭名昭著的，20世紀80年代，世界十大變態殺人魔之一的Gary被疑是綠河連環兇殺案兇手，他和數百位嫌犯一起參與了審訊，並被要求提供DNA小樣。當時DNA科學還不健全，而且他輕鬆就通過了測謊，頭髮甩甩大步走開。直到2001年那些DNA小樣被確定，在2003年，Gary最終被逮捕並在法庭承認殺了48名女性且棄屍。至於他的測謊試驗，他的代理律師告訴BBC，「Gary沒做任何特別的事就通過了測謊儀，他只是很放鬆。」

綠河殺手Gary，上學時智商測試82

Gary證明了測謊儀存在「精神病漏洞」。原理是一個精神病患者缺少焦躁和情緒反應，結果就會通過測謊儀的測試。

而且反對測謊儀的人認為，用一些技巧也能通過測試。其中最有名的就是「鞋裡的大頭釘」（tack-in-the-shoe）：嫌疑犯用腳緊踩大頭釘，就會在被測試時產生一些生理反應。另一個方法就是練習每分鐘不間斷地呼吸15-20下。

對於專業特工就更行不通了

這些案例中，有必要提一下奧德里奇，他在美國CIA擔任反情報官員和分析員31年，同時在俄羅斯的特工組織克勃格當間諜：無間道玩得這麼深沉，對特工的測謊就是呵呵。

1994年他被控間諜罪坐牢，在監獄裡給美國科學家聯盟寫信，進一步透露測謊儀的用途：測謊儀最明顯的用處就是強制性的輔助審訊。這項特殊技術是否穩定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引起人的焦慮和恐懼。我們待在那麼一個氛圍里，只能靠看手勢表情猜測，我們都知道測謊儀的缺點。

1983年美國國會技術評估辦公室總結說：「美國國家安全局（中央情報局也可能是）用測謊儀似乎不是為了確定說謊還是真實，不過就是鼓勵一項審訊的技術而已。」

測謊儀的存在基礎就是基於人們的信念。檢查者相信他們會發現罪犯，而罪犯也相信自己會被發現。在情報局的員工身上，測謊儀效果不明顯。

測謊儀到底有用嗎？

2002年，美國能源部要求國家科學研究委員會（National Research Council 簡稱NRC）對它相關的所有科學研究和數據做了系統分析。

NRC最終下了結論說，對於那些沒受過專業訓練的人，測謊儀測謊的準確率非常高，少數人極有可能在測試時感到緊張，被認定有罪的無辜之人，情緒和生理反應與真正的罪犯相似，測試結果不準確。

說白了，測謊儀在正直的人手中就是有效的審問工具，若是存心誤導就能冤枉無辜的人。

前FBI科學搜查研究所官員德魯·C·理查森1997年告訴參議員調查組，「不管是我個人的經歷還是科學研究都已證實所有人都可以被訓練後在幾分鐘內通過測謊儀。」

由於測謊儀眾多的缺點，大多數國家的警員或法庭不再使用它了。從1988年開始，美國法律就嚴禁私企老闆對其員工使用強制性的測謊。

也有很多人反對它：不是機器在測謊，而是背後的人

前警官道格·威廉因為幫助人在測謊時矇混過關而被逮捕坐牢，他說，「根本就沒有所謂的撒謊反應。測謊儀的操作者宣稱的是每次人呼吸變得不穩定，你的血壓就會升高，手上開始盜汗，這種反應就叫做說謊。

問題是科學都證明有這些反應50%可能是因為怕被誤解成說謊而產生的壓力，緊張、尷尬甚至是檢查者的語調都會引起上述反應，你就死定了。」

艾薇兒：只有我才知道誰是真正的碧池；匹諾曹：只有我才知道誰是真正的騙子

美國前陸軍情報人員喬治·W·馬斯克，成立了網站AntiPolygraph.org（反測謊儀）。這個團體大部分都是測謊儀受害者：喬治·W·馬斯克為公眾服務工作了多年，申請到FBI工作，卻被測謊儀的測試者蓋上了說謊者的烙印，永遠失去到FBI工作的資格。」

還有文章開頭的那位仁兄——費伊、前任警官、FBI特工（他警告大家測謊儀的持續性危害）、甚至還有一些被美國政府測謊的科學家們。已故的美國參議員薩姆·歐文說測謊儀是「20世紀的巫術」。

測謊儀的倡議者——比如美國測謊儀協會自己都承認測謊儀無法測謊：「儘管一直說測謊儀帶來了便利，但科學和科學道理並沒有推斷出測謊儀本身能夠測謊。」

要當公務員先測謊

儘管如此，美國政府機構，大多數的聯邦執法機關也仍然廣泛使用測謊儀。為什麼？就連對測謊儀還一知半解的以色列和加拿大等國也跟著湊熱鬧？

其中一個原因就是測謊儀的支持者為其功用遊說將近100年之久，條子也不願放棄這個霸道的審訊工具，無視科學界的一致反對。當然，我們也知道一種制度文化一旦成型，就很難改變了。

電影電視劇也愛演測謊，節目也愛用：英國「傑雷米·凱爾秀」讓一個人用測謊儀來判斷出軌。流行文化讓它名聲更響，又加大了條子對它的認可和重用。

現在，中央情報局和美國國家安全局還是老一套，用測謊儀篩選現有員工和應聘者。

來源：priceconomics 譯者=低頭的麥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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