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嫌「通俄」的弗林辭職了，俄羅斯又要開始忙了

世 界 說

文/路塵 圖/來自網路

美國當地時間2月13日晚，過去四天里因與俄羅斯「不當接觸」而身陷輿論重圍的美國國家安全顧問邁克爾·弗林向白宮遞交了正式辭呈，此時距離他正式就任國家安全顧問一職僅僅過去了二十四天。

弗林的辭職信

弗林與俄羅斯駐美國大使齊斯拉克的關係最遲在去年十二月已經引起FBI注意，但直到2月9日，幾名政府官員向華盛頓郵報確認了弗林的確曾在特朗普正式上任前，以私人身份就美國對俄制裁問題向齊斯拉克有所暗示，這場風暴才真正發酵到了一發不可收拾的程度。13日，弗林在辭呈當中為他並沒將與齊斯拉克的對話內容完整告知副總統彭斯而做出公開道歉，變相承認了私下討論制裁之說確有其事。

弗林的坦白對克里姆林宮而言頗顯尷尬，畢竟僅十幾小時之前，俄羅斯總統發言人佩斯科夫剛剛在記者會上堅稱所謂的有關制裁的討論並未發生過。而路透社掌握的進一步消息表明，弗林與齊斯拉克的那些致命談話發生在去年12月29日，奧巴馬就俄羅斯黑客涉嫌干預美國大選而宣布驅逐俄羅斯35名外交官員的當天。這塊一度缺失的拼圖完美地解釋了當時俄羅斯空前漫長的反應時間和反常克制的態度：正是由於弗林向齊斯拉克暗示特朗普上任後就會取消對俄制裁，普京才在隨後接受了弗林的建議，沒有就奧巴馬的新制裁令採取任何報復措施。

不難想見，如果一切按照計劃進行，俄美將維持這樣的節奏逐步增加互動，並為最終制裁的取消和關係的真正「重啟」鋪平道路。然而，弗林僅在任二十四天即告下課，並且還附帶造成了與俄羅斯這種類似「擦邊球」的水面下操作的徹底曝光，這無論是對眼下正因與俄羅斯關係而招致多項調查的特朗普內閣，還是對正準備歡迎一個全面親俄的美國新政府的克里姆林宮而言，都不能不說是一次意料之外的沉重打擊。

弗林與俄羅斯的親密關係因一張2015年與普京並肩出席晚宴的照片而盡人皆知，但弗林遠遠不是特朗普內閣中唯一一個持親俄立場的成員，美國新國務卿蒂勒森與普京最重要的心腹、俄羅斯石油公司總裁謝欽有超過十年的緊密互動，特朗普本人更是對俄羅斯政府維持著一種接近於言聽計從的態度。

2015年弗林（左）與普京共同出席晚宴

正是由於這種普遍的親俄立場的存在，如今正在弗林身上發生的事件才格外引人注目——美國司法部在針對弗林事件的警告中稱，這種未加報告的私下交往將使得國家安全顧問「難以抵抗俄羅斯的勒索」，在有關俄羅斯情報部門手握特朗普不雅照片的傳聞尚未澄清之際，美國司法部的措辭讓人很難不發生其他聯想，而這也意味著，自覺是被警告對象的特朗普內閣成員很可能不止弗林一個。

正是在這個意義上，弗林的去職對俄羅斯的打擊不容忽視。嘗試在其他國家扶植對自己有利的候選人的做法可能不算是俄羅斯的發明，但俄羅斯一定是今時今日全世界範圍內應用這種手段的宗師之一，並且往往表現為完全建立在秘密私人關係（很多時候是秘密利益往來）基礎上的兩國關係。儘管美國大選「黑客門」仍有許多細節無法證實，但毋庸諱言，特朗普勝選後的美國正在重複一個克里姆林宮執導過多次的舊劇本——並且迅速遭遇了程度空前的激烈抵抗。

在弗林去職以後，即使只為避嫌和減輕輿論壓力考慮，特朗普及其團隊也勢必將進入一段相對謹慎的時期，而與此同時，特朗普不是俄羅斯歡迎的第一個抱持親俄立場的外國領導人，也不可能是最後一個。正如特朗普的當選曾極大鼓舞過歐洲各親俄右翼黨派一樣，美國情報及司法部門如今提出的，針對白宮成員與其他國家關係所進行的調查，同樣正在對其他國家造成一種示範作用。

已經連續多年獲得俄羅斯大筆資金支持的法國右翼領導人勒龐曾在特朗普上台後大肆慶祝，而這位自詡「下一個是我」的民粹愛好者眼下也正在法國情報部門的嚴密注意之下——情報部門擔心俄羅斯會在法國大選中故技重施，這已經成了法國國防會議最近的正式議題之一。

歐洲不少國家的先例——最典型的大約是烏克蘭——表明，將籌碼完全押在「親俄派」身上的做法一直存在相當高的風險，而弗林短短二十四天的國安顧問生涯，則為反制俄羅斯在他國安插「自己人」的手段提供了一種全新的參考。

截至發稿時，弗林的辭呈已獲批近七小時，克里姆林宮仍未對弗林一事做出什麼正式回應——期間佩斯科夫甚至還指責了一下法國情報部門的類似擔憂「毫無根據」，卻對弗林一事絕口不提。這也令人聯想起奧巴馬公布制裁決定時莫斯科相似的反常沉默，此時此刻，或許有另一些秘密電話正在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