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倍訪美象徵遠大於實質

當地時間2月10日訪美的日本首相安倍晉三與美國總統特朗普的會晤，被日本媒體大加讚揚，此後的一同打高夫爾球、共進早餐，更被宣傳重現日美關係最佳時的盛況，一掃之前對日美關係前景不安的氣氛。日本 國內無論是執政黨還是經濟界，都盛讚此次會晤。即便是此前被特朗普劈頭蓋臉敲打的豐田汽車，其社長豐田章男也表示「作為產業界很受鼓舞」。

仔細觀察日美首腦會晤的過程以及會晤後的聯合聲明內容，卻可以發現，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

首先，這次會晤安全問題並未成為焦點，無論是強調美國對日本的核保護傘，還是再次重申釣魚島在日美安保條約規定的「防衛範圍」之內，甚至美軍普天間基地的搬遷問題，這些其實都是過去奧巴馬政府一再說過的。安倍這次訪美，一個重要的目的就是要求美方重申對日本的保護義務，這一目的他是達到了。特朗普並未如競選期間所說的那樣，在駐日美軍的費用問題上對日本直接開火。因此，《日本經濟新聞》稱在同盟問題上特朗普的態度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轉彎。日本媒體也稱這次美方對日方的要求幾乎是「滿額回應」。表面上日方非常「滿意」，但實際上日方還是忐忑不安。雖然特朗普曾對日放過「不給錢就撤軍」的狠話，但明眼人都知道「偉大的美國」需要美軍廣布世界，特朗普不是傻子，所以不會撤軍，但並不是這次會談沒有談到費用問題，這事兒解決了。答應日本的那些要求，特朗普只是重複了奧巴馬時代美方承諾的原則性的話語，並沒有多少新意。也就是說，這次會談並沒有就未來同盟如何發展作出實質表態，費用問題乃至更深層次的協調合作問題，都沒有涉及。這次是迴避矛盾，而非真正沒有矛盾。之所以如此，主要是因為特朗普非常注重「短期內的政績」。無論是所謂「禁穆令」還是「退出TPP」等，都是這個目的，安全問題改弦更張，這是長期的過程，在特朗普的政治日程中，還排在後面。

其次，在經濟合作問題上，其實這次日美首腦會談也並未能真正解決什麼問題。俗話說不打笑臉人，安倍在赴美之前已做好了功，順應特朗普的要求，擬提出能夠增加數十萬美國工作崗位的所謂日美的經濟合作計劃，在日本做出「順從配合」的姿態之後，在首腦會談中，特朗普也很給安倍面子，但問題實際上並沒有解決，日本爭取到的是副首相兼財務相麻生太郎與美國副總統彭斯的兩國經濟委員會的協商談判。也就是說，實際上特朗普並沒有收回此前對日本經濟的有關指責，只是在此次首腦會談從氣氛考慮不便提及而已。聯合聲明關於經濟的相關措辭也非常「原則」，極力避免涉及具體問題以免日美的矛盾暴露，所以日媒也擔心，未來麻生與彭斯的交涉才是真刀真槍的戰場。

第三，在對華問題上，特朗普希望自己抓住主導權，避免被安倍牽著鼻子走。在特朗普看來，在亞太地區應該維持乃至提升日本的作用。作為代價，對日方的要求需要有所顧及，所以才會在釣魚島問題上按照日方的要求作出表示，對外則通過各種的「表演」臉顯示日美的親密無間，這些都是做給包括中國在內的亞太各國看的。但同時，特朗普在與安倍會談前致電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表示支持一中政策，據日媒透露，讓安倍在會談中「很不安」。特朗普也告訴安倍，美中相處融洽，對包括日本在內的區域國家都是好事。顯然，特朗普對華不能說是友好，但同時他也不希望在對華外交上跟著日本的步調走，所以通過這種巧妙的又拉又警告的做法，保持自己的獨立性，避免被安倍對華僵硬政策「拉進溝里」。

從總體而言，這次的日美首腦會晤「象徵意義遠大於實質」。日美間的一致性根本不值得大加渲染，因為這過去10多年間、特別是奧巴馬搞了所謂的亞太再平衡之後更是如此，特朗普只不過是沒有加以改造而已，暫時維持了既有的框架。但是日美間的不一致特別是在經濟上的矛盾，卻還只是開始。特朗普有兩個特性，一是我行我素，強調自我的獨立，討厭被人指使控制，二是極端重視實際利益。這兩個特性，都會在今後的日美關係中顯現出來。(霍建崗 中國現代國際關係研究院日本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