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敲，大叫，大跳，也自有他的風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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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社戲」，魯迅的同名小說便躍入腦海。作為一種與宗教、風俗相關的民俗，它曾風靡中國大江南北，並形成了各自的特色。其中，社指土地神及祭祀土地神的活動；戲，則指民俗戲藝活動。

隨著時代更替，現代娛樂取代了社戲。今天的人們，只是從紙面上知道它曾經存在。不過，北京郊區的大山深處卻仍傳承著社戲。那一陣陣銅鑼、一聲聲唱腔，令人情不自禁地想去探究一番。

長峪城村，位於北京昌平區流村鎮西北部，距昌平城區54公里。這裡曾是明代京師防禦的重要隘口，和鎮邊城、白羊城並稱「邊關三鎮」。

至今，村裡還遺留著六郎城、永興寺、關帝廟、真王廟等古迹。走在古老的石板路上，前人的生活彷彿歷歷在目。

青石瓦、朱紅斗拱、遠處延綿的山脈，和依然屹立於山上的明長城斷壁，在冬日暖陽下，刻畫出滄桑古樸的味道。

戲台搭在村西的永興寺內。寺廟前殿是十八羅漢殿，後殿是三位娘娘殿，廟中有明朝時期鑄造的大鐘。抗戰期間，只要鐘聲一響，人們就會躲進深山。現今，鐘聲一響，就是又該開始唱大戲了。

舞台雖小，該有的、該講究的一點不馬虎。「入相」「出相」構起了這方寸之地。

後台內，用於取暖的爐火，把後牆熏黑一片，一盞小黃燈卻照耀出這裡的年代久遠。

環境雖然不「氣派」，但這裡卻處處是「寶」。泡子、鬢簪、鬢蝠、泡條、串聯、六角、大頂花、邊蝠、邊鳳、偏鳳……傳統演出的頭飾、戲服、一應俱全。

裝置行頭，已有300多年歷史的大木頭箱子。

正月十二到十七，元宵節前後四天，紅榜張出，沿襲了600多年的戲社如期開鑼。

演出前，戲團團長帶領部分演員祭奠神仙，祈盼演出平安、順利。

社戲由本村村民出演。雖非專業演員，但裝扮行頭樣樣不缺、生旦凈丑一應俱全、唱念做打有板有眼。

你畫完了幫我畫，女多幫男畫。社戲只在正月里唱，村裡人自個兒圖個樂呵。

戲班子完全是村民自發組織的，自我管理、自負盈虧。為了把這項古老的民俗傳下去，除正月十五前後四天免費演出，其它時間有人要看戲，就要花錢點戲。

上午11點鐘，大戲拉開序幕，沒有報幕、沒有主持、沒有開場白，伴隨著梆子、板鼓、嗩吶等樂器熱鬧的伴奏聲，台前的鑼鼓響了起來。

戲團教戲也是一大亮點。社戲沒有劇本、沒有曲譜，全靠師傅們言傳身教。這不僅是村民精神文化的需要，也成為維繫農村熟人社會生活的一種方式。

由於鄰近河北，這裡的社戲源自「河北梆子」。經過上百年變化，曲調又結合了當地民俗風情，演變出一種當地村民叫「山梆子」的曲調，唱的都是當地老百姓耳熟能詳的故事。

四天演出里，一天演兩場三出，上午11點一場，晚上7點一場。文戲完了，接著就是武戲。

台上演員唱得有板有眼，台下十里八鄉趕來看戲的村民，看得入了神。

看戲的不僅有當地村民，更多了不少慕名而來的遊客。這「長槍大炮」的陣勢，不亞於一場明星演出。

換場休息，忙碌一上午的爺爺奶奶們抽上一口煙，緩解疲勞。

戲團現有近30人，平均年齡70歲，最年輕的也有47歲。張團長知道，要想傳承下去，必須有新鮮血液加入。可年輕人都不願意看戲，更別說學了。她對未來很擔憂。

古樸的戲台，古老的唱腔，婉轉的曲調，口口相傳的中國人身份記憶，響徹天地間。

正月里的山村寒氣逼人，但每個人臉上都掛著笑容。社戲驅走了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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