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件事情對我來說是主要的，那就是和你在一起

和你在一起，才明白何謂歡愉 第1314期

《花園中》，雷諾阿［法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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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這封情書，你或許會相信愛情

「和你在一起我才明白，歡愉不是得到或是給予。只有在相互給予，並且能夠喚起另一方贈與的願望時，歡愉才能存在。」

「很快你就82歲了，身高縮短了6厘米，體重只有45公斤。但是你一如既往的美麗、優雅，令我心動。我們已經在一起度過了58個年頭，而我對你的愛愈發濃烈。我的胸口又有了這惱人的空茫，只有你灼熱的身體依偎在我懷裡時，它才能被填滿。」

這是法國哲學家安德烈·高茲（Andre Gorz），寫給妻子多莉娜（Dorine）的情書《致D情史》的開頭。

寫下這封情書的時候，高茲八十三歲。而即將八十二歲的多莉娜也已身患絕症，將不久於人世。儘管妻子纏綿病榻，但在高茲眼中仍是「美麗、優雅、魅力無窮」。他抑制不住地想要向多莉娜傾訴自己的愛，訴說他後悔沒有更多地表達自己的深情。

在信中，高茲親昵地稱呼妻子多莉娜為D。

回憶起初相遇時，他說：「我們的故事有一個很美妙的開始，幾乎稱得上一見鍾情……你有一頭濃密的棕發，珍珠色的肌膚，英國女人那種高而尖的聲音……你是那麼高貴，俏皮--witty，幾乎無法翻譯成法文——美得如同一個夢。就在我們的目光彼此交錯的時候，我在想：我不會有機會的。」

當兩人墜入愛河之後，高茲這樣描繪了自己找到靈魂伴侶的那種驚喜：「在認識你之前，和其他女孩待兩個小時以上我就會厭煩，而且我也會讓她們感到我的厭煩，但和你在一起，你卻帶我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這一點令我著迷。我自童年所樹立的價值觀在這個世界裡不再發生效用。這個世界令我心醉神迷。進入它，我就能夠逃離，沒有所謂的義務，沒有所謂的歸屬。」「和你在一起我才明白，歡愉不是得到或是給予。只有在相互給予，並且能夠喚起另一方贈與的願望時，歡愉才能存在。」

Portrait of the couple Sisley，雷諾阿［法國］

之後，和所有相愛的人一樣，他們想到了結婚。但高茲對婚姻卻是猶疑的：「什麼能夠證明，在10年或者20年後，我們經歷變化，而這種生活的契約仍能夠滿足我們的慾望呢？」

D回答他，「如果你和一個人結合在一起，打算度過一生，你們就將兩個人的生命放在一起，不要做有損你們結合的事情。建構你們的夫妻關係就是你們共同的計劃，你們永遠都需要根據環境的變化而不斷地加強、改變，重新調整方向。你們怎麼做，就會成為怎樣的人。」

1949年的秋天，他們結婚了。剛結婚不久，高茲就失業了。D沒有埋怨他，而是說：「沒有這份工作，我們也一樣過得下去。」 在高茲最艱苦的歲月中，D始終陪伴在高茲的左右，為他做一切，不僅掙兩個人生活所需要的錢，還幫助高茲收集材料，準備檔案等。總之，只給鼓勵，不給壓力。兩個人的生活好轉之後，D還幫助高茲建立朋友的圈子，像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女主人」那樣，靈巧地為他應對必然是由各種各樣的關係所構成的人生。

多年以後，高茲的作品《叛徒》出版，他在書的扉頁上寫道：「給你，我的凱（此處指妻子D），你把你給了我，你把我給了我。」

晚年，多莉娜患病之後，高茲選擇了退休。命運還留給D多少時間，高茲就打算陪伴她多少時間。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他退出思考。他終於有機會意識到，「我們終於應該充分享受一下現在，而不是總想著構築未來了。」他「開始思考，什麼是（我）應該放棄的，次要的東西」。

最後，他在這封印刷成小小書本的情書後面，寫道：「只有一件事情對我來說是主要的，那就是和你在一起。」

《致D情史》出版後的第二年，高茲打開家中的煤氣，與妻子雙雙自殺。他說：「萬一有來生，我們仍然願意共同度過。」

一直以來，高茲被媒體冠以「法國左翼知識分子的重要代表」、「《新觀察家》周刊創始人」、「薩特的學生和親密戰友」甚至「生態學奠基人」等頭銜，但沒有哪一個頭銜能超越他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丈夫」形象。

「只有一件事情對我來說是主要的，那就是和你在一起」——歷經歲月沉浮，這樣的情話，聽起來格外動人。今天是「為你讀詩」的第1314期，無論你是否已經擁有那個可以終生相依的人，都願你相信愛，遇見愛。

本文整理自《致D情史》（安德烈·高茲 著，袁筱一 譯，南京大學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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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詩歌音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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