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盟老友寫給英國的分手信：再見了，一路順風

撰文：彭博社

「顯而易見」的是，英國不能指望達成比歐盟成員國身份更有利的交易

「我們有一點英國特質，英語是我們的第二語言，但是我們現在更喜歡歐盟」

在瓦萊塔的一個地中海式的涼爽夜晚，約翰?科希(John Cauchi)正在咖啡館裡觀看朋友們參與一項最具英國特色的娛樂活動——綠色絨布桌面上的斯諾克撞球比賽。

這是歐盟領導人近期抵達馬爾他首都瓦萊塔召開峰會的前一天。峰會的一個議題就是英國退歐。就像許多馬爾他人一樣，科希左右為難：在他出生的二戰末期，他的國家曾與英國並肩英勇作戰，這位72歲的老者一生都與這個前殖民統治國家緊密相連。但是時代不同了，他說。

約翰?科希在盎格魯馬爾他聯賽俱樂部打撞球

「

我現在更支持歐盟而不是英國。

」

科希在盎格魯馬爾他聯賽俱樂部(Anglo Maltese League Club)的工作是參與組織斯諾克撞球賽。「我們喜歡英國人，我在學校時學過英語。英國脫歐我很傷心。我希望談判不會太艱難。」

馬爾他可能比英國最小的郡還小，但卻讓外界預見到未來幾周打響脫歐談判發令槍之後，英國可能會遭遇的歐盟支持力量。在英國尋求在歐盟之外重新成為全球性大國之際，它最長久和最堅定的盟友之一已經把未來寄托在新的朋友身上。

這座島嶼曾經屬於大英帝國，如今是歐盟最小的成員國，馬爾他的效忠對象已經發生轉變，現在它將迎來脫歐談判

「異乎尋常」

馬爾他總理約瑟夫?穆斯卡特(Joseph Muscat)多次表示，馬爾他將在脫歐談判中扮演「誠實的中間人」角色，但他同時強調，「顯而易見」的是，英國不能指望達成比目前的成員國身份更有利的交易。

在馬爾他作為歐盟輪值主席國主持這次會議的幾天前，穆斯卡特在聖保羅灣對他的工黨支持者群體說，這個國家曾在1964年艱難地通過談判爭取獨立，現如今意識到，2004年加入歐盟之後，國家地位已經發生了改變。「作為一個前殖民地，我們取得了長足進展，成為了英國脫歐談判的主角，這在歷史上是異乎尋常的。」

人口僅45萬的馬爾他是歐盟最小的成員國，而此時歐盟面臨的問題卻前所未有的重大。在談判桌上對陣英國的27個國家之中，最有可能同情英國的本應是馬爾他。但事實並非如此。

馬爾他的領導人私下裡表示，他們熱愛這座島嶼的英倫底蘊，但是英國脫歐涉及政治和商業。他們說英國投票脫歐是一個錯誤，並認為英國政府對於在脫歐過程中的目標過於樂觀，這些目標基本上不可能實現。

老大哥

「英國脫歐對我們是一次打擊，因為鑒於殖民時期的歷史，馬爾他把英國看作天然的盟友，兩國在稅收和金融服務等問題上擁有相同的立場，」馬爾他的獨立研究人員馬克?米卡萊夫(Mark Micallef)說，

但歐盟為馬爾他帶來了實實在在的經濟利益，在一定程度上扮演了新的老大哥的角色，令這個國家不可阻擋地傾向於支持歐盟。

」

他說，歐盟的資金幫助馬爾他改善了道路，扶持了無數中小型企業，而且——這關乎馬爾他人的民族自豪感——修復了瓦萊塔16世紀的防禦工事。

在馬爾他首都瓦萊塔，共和大街上的紅色電話亭

瓦萊塔共和大街上的人們，也有著相似的觀點。這裡的紅色電話亭和店面都讓人聯想起大英帝國的歷史。在國會大樓(Grandmaster』s Palace)，有一塊石板專門用來紀念1942年為馬爾他人頒發的喬治十字勳章，以表彰他們在戰爭中的英勇頑強。這個十字也出現在馬爾他紅白相間的國旗上。

與「國王自己的餐廳」(King』s Own Restaurant)相隔兩個店面的是「皇家藥房」(Royal Pharmacy)，朱斯蒂娜?博格(Justine Borg)就在這裡工作。她也對英國脫歐感到惋惜，但認為歐盟為馬爾他提供了更多機會。她曾依靠歐盟資助到義大利留學。

「英國的遺產是歷史，已經成為過去，」23歲的博格說。「它造就了我們的今天。我們有一點英國特質，英語是我們的第二語言。但是我們現在更喜歡歐盟。」

圍城之戰

1800年，在瓦萊塔圍城之戰終結了法國的殖民統治之後，英國佔領了位於西西里南部100公里處的馬爾他。上世紀60年代初，在英國政府申請加入歐盟前身的機構時，這座島嶼正在討論是否要正式加入英國，並最終選擇了獨立。

儘管多數人都感受到了英國和歐洲大陸帶來的有利條件，歐盟——特別是歐元——在馬爾他並沒有獲得普遍性的支持。在生活成本上升後，49歲的餐飲業顧問羅恩?賽義德(King』s Own Restaurant)更希望英國的資金能回到馬爾他。2003年到2015年，馬爾他越來越依賴來自歐盟國家的商品，對歐盟的貿易逆差增加了一倍還多。

「英國離開歐盟是正確之舉，」他在StrEat Whisky Bar & Bistro酒吧外抽煙時說。「它為大量國家提供資助，單是因為這個原因就應該離開。過去的已經過去了。我們現在生活在不同的年代，與英國的種種關聯已經成為歷史，現在我們必須著眼未來。」

馬爾他與英國剩下的唯一實質性關聯是旅遊業，賽義德說。英國遊客在這裡擁有分時度假房，也大量入住酒店，而這座島嶼也迎合著英國遊客的口味。比如，在炎熱的夏日，在旅遊度假小鎮布吉巴，餐廳里仍然會提供熱騰騰的全套英式早餐，就像提供扎啤一樣。

2003年，前往馬爾他的英國遊客占歐盟遊客的比例為43%左右。根據馬爾他國家統計局的最新數據，到馬爾他加入歐盟12年後的2016年，英國遊客的比例為大約三分之一。

在約翰?科希打撞球的La Vallette咖啡廳，菜單上有香腸、培根和當地特色菜：一種油膩的燉兔肉。路易?斯肯布里(Louis Schembri)是同一條街上的Perry房地產經紀人公司的負責人。

「英國脫歐的決定讓我感到難過，這是所有馬爾他人都不願看到的，」斯肯布里說。「我們應該盡量友善，但歐盟也應該按規則行事。是英國人自己決定退出歐盟的。他們應該為此付出代價。」

編輯：劉馨蔚、管文晶

翻譯：王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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